第二十五章

鄺野沒見過桑梨剛才那個樣子。

女生臉頰柔軟得像個小白團子, 笑眼烏濃澄澈，眨著泛光，灌滿了歡喜和好奇。

就像是小朋友傍晚從幼兒園放學, 抱著包糖果，和其他同學歡喜地分享今天的所見所聞。

看過去……果真挺傻的。

鄺野心河如同被一雙手撥弄了下, 黑眸跟著泛開漣漪, 幾秒後他拿起柚子，斂下情緒往樓下走。

到了一樓, 正巧宋盛蘭從集團回來，看到他，忙叫住：“小野, 今晚別出門了，在家吃飯行嗎？”

鄺野目光微斂，散漫走去沙發坐下, “我本來就沒出門。”

宋盛蘭感覺到他今天心情似乎好了點, 松了口氣走過去, 看到他手裏的東西，“哪來的柚子？”

鄺野垂眼用刀劃過，剝開。

“山莊裏的。”

“呦，那批柚子可以采摘了啊。”

鄺野剝了一瓣遞給宋盛蘭，宋盛蘭嘗著，過了會兒見桑梨從樓上下來，招呼：“梨梨，快過來——”

桑梨和宋盛蘭問好, 視線微轉, 看到了旁邊的鄺野。

剛才的尷尬畫面在腦中再度呈現。

她臉頰又開始有點冒紅。

不過大部分的興奮情緒已然緩下，她裝作無事發生走過去, 宋盛蘭笑著讓她坐下，把柚子分給她：“梨梨，你嘗嘗這柚子，很好吃。”

誒……

桑梨看到這熟悉的柚子，呆住，一旁的鄺野輕笑了聲：“你還挺熱情，就是人家帶回來的。”

桑梨解釋了下原因，宋盛蘭得知後笑了：“哦原來今天老張帶你上山了啊，怎麽樣，上面挺好玩的吧？”

“嗯。”

宋盛蘭：“以後要還想去，讓小野帶你去，山莊上面他熟。”

桑梨對上鄺野的黑眸，溫吞應了聲。

還是算了，他搞不好還不喜歡她上山呢……

這時晚餐準備好了，桑梨起身，跟著宋盛蘭走去餐廳時，聽到身旁漫不經心的男聲落下：

“垂耳兔一般在晚上比較活躍，白天它們喜歡在籠子裏休息睡覺，所以吃草很少。”

嗯？

桑梨愣得轉頭看向鄺野。

……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話？

她反應過來，輕輕應了聲，鄺野垂眼看向她再度保持客氣的面色，和剛才激動和他說話時大相徑庭。

鄺野舌尖抵了抵上腭，偏開眼，將多余的話壓下，往前走去。

三人在餐廳坐下，很快鄺明輝從樓上下來，看到鄺野，他眼睛瞬間亮起：

“小野也在啊？”

鄺野懶洋洋拿起筷子：“怎麽，不行？”

這人高低得嗆人兩句才舒服。

鄺明輝連忙解釋說不是，宋盛蘭笑：“你爸盼著你在家呢，但這些菜是他交代廚師做的，他都知道你的口味。”

鄺明輝坐下，給鄺野夾菜：“來，小野，你愛吃香煎鱈魚，還有這個……”

桑梨坐在對面，就看到鄺野面上滑過道情緒，半晌捧著堆成小山的飯碗，無奈輕嘖了聲：“得了，您自個兒吃自個兒的，我又不是不會夾。”

鄺明輝笑：“好好好，你多吃點。”

幾人吃著飯，雖沒怎麽說話，桑梨卻感覺他們一家三口氛圍緩和了許多，似乎不像昨天那麽劍拔弩張了。

吃著飯，過了會兒，鄺明輝手機響起。

他一看，“是老太太。”

他趕忙接起，“媽——”

那頭，環境靜謐、茶香悠然的山間居室裏，兩鬢花白的老太太正被保姆按摩著肩頸，她拿起杯茶：

“從倫敦回來了？”

“對，前晚剛回來的，這兩天集團有點事，蘭蘭比較忙，我正想著明天和她去山裏看望您。”

範蔓芝含笑言：“不用麻煩，我挺好的，山上一趟太過舟車勞頓，我前幾天讓人給你們寄了點山珍，你們滋補下身體。”

宋盛蘭也問候幾句，“對了媽，小野也在，我讓他和您說兩句，他肯定也想您了。”

宋盛蘭看向鄺野，鄺野放下筷子，接過手機：

“奶奶。”

“誒，小野，”範蔓芝的語調帶上慈愛的笑意，“奶奶好久沒和你打電話了，你最近怎麽樣？上學累不累？”

鄺野難得收了幾分桀驁叛逆，還算有禮地應答著，老人家囑咐鄺明輝和宋盛蘭：“你們不要給小野太大壓力，小野實在不喜歡讀書，做自己開心的事就好。”

鄺明輝無奈笑勸：“媽，他現在是學生，讀書是最要緊的，您就是太慣著他了。”

“我的孫兒我當然要寵，反正小野好好的，奶奶我就放心了。”

宋盛蘭柔聲言：“媽，這幾天天氣轉涼了，山裏溫差大，您要注意身體，我和明輝明天還是去看看您，剛好國慶沒那麽忙。”

範蔓芝松了口：“也行，你們不用擔心，前兩天雪音放假也上山陪我了。”

“音音最近如何？”

範蔓芝透過竹簾，看向正坐在室外專心給她煎藥的小姑娘，笑意爬上眼尾的皺紋：“她挺好，前段時間又在國際鋼琴比賽拿了獎，下個月又要飛紐約，學習倒是一點不落下，次次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