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作為被警方培養過的專業臥底,秦齊的心理素質和反應能力已經是頂尖的了,可饒是如此,在聽到那聲手機落地沉悶聲響的時候,他的心臟還是空跳了一拍——信宿那邊到底出了什麽事,才讓他連一個手機都握不住了。

秦齊一邊心驚肉跳、一邊有條不紊聯系上級,第一時間定位到了信宿手機信號發出的準確位置,然後沖出酒吧開車橫沖直撞出了停車場。

好在信號傳出的地方離酒吧並不遠,也就十分鐘的車程,秦齊一路上按著喇叭不斷超車變道,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趕到了賓利車停放的位置。

是一個相當破敗、年久失修的老巷子,應該很久都沒有人在附近居住過了,垃圾隨處可見、荒無人煙。

然而秦齊剛竄進塵埃四起的破舊胡同裏,因為體能爆發而狂跳不止的心臟就瞬間冷卻凝固了下來,好似酷暑時節被當頭一盆冰冷入骨的水,渾身冰涼,他的腳步急停在路口,竟然沒敢走進去。

他幾乎以為那是兩具屍體倒在血泊裏。

秦齊萬萬沒想到信宿竟然會受這麽嚴重的傷——那人生死不明地倒在地上,渾身都是血,腦袋後面蔓延出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但凡能看到的皮膚都是一片沒有生機的蒼白。

秦齊:“………”

短短幾秒鐘內他多次體驗到了魂飛魄散是什麽感覺,秦齊第一次覺得他的心臟功能可能不是太好。

秦齊難以置信地走過去,把信宿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兩只手都在抖,他勉強鎮靜道,“信宿……信宿……醒醒!”

信宿的雙眼緊閉,毫無反應。

那一段纖細又脆弱的脖頸上,有一圈觸目驚心的指痕,鮮紅血跡下的雪白皮膚,已經開始變成一種烏青的顏色。

秦齊吸一口氣,一根手指往他的鼻子下面探了探,萬幸還有微弱的氣流拂過,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把信宿扶起來,輕而又輕地放進了車裏。

十五分鐘後,秦齊開車來到裴跡的私人醫院。

剛推開門,一陣風從門口刮過,卷進來一股極為刺鼻的血腥味,裴跡擡起眼,看到秦齊神情嚴峻地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大步走過來,他微微皺了眉,“你這是怎麽……”

認出秦齊手裏抱著的男人是誰,裴跡神色陡然巨變,瞬間站了起來,“閻王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秦齊聲音嘶啞,“應該是有人要殺他,很可能是霜降內部的成員雇兇殺人。”

裴跡一句廢話沒說,快步走到隔壁手術室,推了一輛手術車出來,示意秦齊把信宿放上去,冷靜詢問道:“那個殺手呢?”

秦齊:“死了。”

秦齊到達定位地點的時候,那個殺手已經徹底斷氣了,“我已經讓我們的人去現場處理了。”

時間緊急,裴跡沒跟他多說什麽,換了身手術服,跟信宿一起進了手術室,做完緊急止血後,他粗略檢查了一下信宿身上的傷勢,半晌裴跡緊緊蹙起了眉頭,神色極為凝重。

二十分鐘後,裴跡腳步沉重地從手術室走出來,低頭摘下了口罩,“別的地方倒是沒有什麽,只是後額被重物擊傷,具體傷勢還沒法確定,要拍個片子才清楚頭顱內部血塊淤積的情況。”

秦齊:“那就拍啊!”

裴跡搖了搖頭,低聲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信宿身體短時間內失血過多,血壓很低、脈搏也相當微弱,整個人已經處於休克狀態,我給他輸了血漿……但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

裴跡這裏長年準備著跟信宿同型號的血漿,就是為了避免這一天到來而措手不及的情況,就算到了正規醫院,都未必能那麽快把血漿輸進信宿的血管裏,但即便如此,裴跡還是沒有把握信宿能夠醒過來。

信宿的身體向來不好,生病的時候,所有器官都在齊心協力地拖後腿。

秦齊微微咬了咬牙,聲音輕微發著顫,“他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完,就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他也會活下去的……閻王怎麽可能死在那種無名小卒的手裏。”

裴跡沒有吭聲,能夠及時給他輸血,只是最基礎的一步,信宿後額的傷,才是隨時都有可能引爆的不定時炸彈。

秦齊起身,重重抹了把臉,嗓音疲憊道:“閻王這邊你先照看著,我得去跟上級匯報一下情況。”

裴跡點了點頭。

上面已經知道信宿出事了,定位信息就是那邊的人提供過來的,秦齊到樓上病房裏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撥通過去,幾乎是瞬間被接聽,楚局的語氣不復原來的溫和從容,隱隱緊繃著,他急促問:“秦齊,找到他了嗎?信宿的情況怎麽樣?”

秦齊道:“找到了,但是信宿受了非常嚴重的傷,現在還在手術室裏進一步搶救,醫生說他失血過多,還不確定有沒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