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咦?你這個小辮子是怎麽回事啊?”

從信宿進門過去三十分鐘,終於有人注意到了他腦袋後面綁在一起的頭發——敘舊的太投入,都沒意識到這人回來還換了一個發型。

信宿坦然道:“受了一點傷。”

他從進門開始一直是側臉對著那些同事,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轉了轉頭,露出了被擋住的另一半臉頰。

章斐看到他耳後的傷口,沒忍住“臥槽”了一聲,差點原地跳起來,“你的臉這是怎麽了!耳朵後面怎麽有一道這麽長的傷!”

那道傷口恢復的很好,半個多月的時間已經結痂了,但是看起來視覺上還是挺嚇人的,畢竟再稍微延長一點,就直接劃到臉上去了。

“只是皮外傷,不太嚴重,現在已經恢復很多了。”

信宿有些無奈,稍微低了一下腦袋,“要不是我頭發還算多,你們就能看到我的頭發禿了一塊,當時為了縫針,把傷口附近的頭發都剃掉了。”

“還縫針了,得多疼啊。”

章斐小心翼翼上手握了握他的狼尾,然後哽咽了一下,更為悲痛道:“剃去了一塊頭發,剩下的頭發都比我多,什麽道理啊。”

信宿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其實天生毛發不旺盛,身上都看不到汗毛,皮膚很細,也看不見毛孔,但是只有睫毛和頭發非常密,而且很容易長長。

賀爭有個問題憋了一路,終於忍不住試探道:“你跟林隊今天一起回到市局,是一起去出任務了嗎?”

“沒有,”信宿面不改色微笑道:“只是路上剛好碰到了,然後一起回來。”

——這個解釋在場大多數人都不信,幹刑偵這一行的對這種言語的判斷都非常靈敏。

但是就像他們無權知道林載川去做了什麽一樣,他們當然也無法要求信宿必須對他們說真話,即便心知肚明,也無權追問。

信宿拿出手機,在手裏轉了一圈,微微一笑道:“為了表達我不告而別的歉意,今天晚上請大家吃宵夜。”

“想吃什麽都可以到我這裏來點單,限時不限量供應。”

“好耶!!”

以章斐為首的年輕刑警們一瞬間蜂擁而上。

另一邊的辦公室,氣氛就沒有刑偵隊那麽熱鬧喜慶了,幾乎是沉重到陰雲密布的。

“不是,你懷疑那個內鬼是你手底下的人?”

跟他共事了那麽多年,羅修延還算是了解林載川的性格,如果不是心裏已經有了猜想,林載川不會在他的面前說這種話。

可能是因為刑偵隊以前出過這種的事,第二次那就叫重蹈覆轍了,羅修延眉頭緊緊皺著,神情極為嚴肅,“你們隊裏現在留下的那些刑警,不都是跟著你出死入生好幾回的老人了。”

“哦對了,還有一個剛來沒多久的信宿……”

羅修延想都沒想,很快就否認了這個假設,“信宿也不可能啊,他本身就是個在咱們省裏都數一數二的富二代,家裏的錢富裕到下輩子都花不完,還用得著給那些傻逼毒販賣命?”

羅修延說的其實沒錯。

那些毒販子加起來都不如一個張氏的家底深厚,信宿放著一個好端端的高枕無憂的張家獨子不做,不混吃等死準備繼承億萬家產,反而去做那些違法犯紀掉腦袋的營生。

這跟自尋死路沒有區別,說出去簡直沒有人會相信。

林載川只是來問一個準確的說法,至於那個人是誰,他心裏暫時也有一個猜想,還不能確定。

但他為什麽要那麽做……

絕對不可能是因為錢。

“我目前還沒有清晰的頭緒,再給我一點時間,”林載川輕聲道,“如果確定了驚蟄是在我身邊的人,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羅修延:“……我寧願這個人是在我們緝毒隊。”

林載川沒有再說什麽。

從羅修延的辦公室離開,已經是將近晚上九點了,刑偵大樓的二樓整個都燈火通明,林載川剛走下樓梯,上了走廊,就聞到一股飄香濃郁的垃圾食品的味道。

這種散財的陣仗,也只有信宿能做出來了。

這段時間因為身上有傷,禁口了快一個月,信宿簡直要餓壞了,趁著林載川沒在他的旁邊看著他,他偷偷吃了很多垃圾食品,嘴巴都亮晶晶油乎乎的——然後就被抓了個現行。

看到林載川進來,信宿狀若無事地快速抹了一把嘴唇,把他跟前的垃圾盒子都默默推到了賀爭的旁邊。

章斐從眾多外賣盒裏刨出來一個沒開封的冰淇淋蛋糕,“林隊,這是給你留的小蛋糕,動物奶油很健康的!”

林載川伸手接了過來,但沒打開,微微垂眼看著就那麽跟同事一起坐在地板上的信宿,“回家吧。”

信宿單手扶著地站起來,這會兒他也吃飽喝足了,完全沒有異議地被林載川帶著離開了辦公室,一路上跟他的同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