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信宿語氣平靜:“我其實真的沒有什麽心理陰影,曾經發生的所有,我都能接受,只是有時候見到一些東西還是會反感。”
“至於總是在夜晚做夢,可能是曾經年幼的自己還不能面對這些,過剩的恐懼在我失去意識時候的體現,其實並不會影響我什麽。”
“我說過,不論以後你調查到什麽,想要求證,都可以來問我。”
“不要道歉。”
信宿解開安全帶,額頭輕輕抵過去,幾乎是吻著他的唇,對他說,“這是你可以對我做的事。”
很難形容信宿到底是怎樣的性格。
平時裏嬌氣的“舉市聞名”,脾氣像沒被人接在懷裏的蜜袋鼯,稍微有點不舒心就會直接“死給你看”,簡直脆弱的不得了。
但當提及那些真正的傷痛的時候,旁觀者都覺得觸目驚心,他又表現的好像萬般無堅不摧。
林載川閉上眼睛,向前壓上他的唇,將那若有若無的觸碰落實。
他知道信宿交付給他的是什麽——那些不為人知的隱秘過往,他受過的諸多傷痛,或許可以稱作“軟肋”的東西。
對於信宿來說,這樣孤注一擲的信任再也不會有了。
信宿的睫毛微微顫抖,感受到他的試探,順從地張開唇。
信宿以前就不喜歡任何“碳基生物”的觸碰,沒認識林載川的時候,從來不肯讓什麽人碰他,平等討厭每一個兩條腿的生物。
所以即便他看起來一個上流社會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但他不會接吻。
第一次跟林載川接吻的時候就嗆到了,還假裝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後面實戰機會不多,也一直沒有什麽長進。
好在林載川也不是什麽個中高手,二人只能說是不分伯仲,只是被本能驅使著觸碰,他的舌尖沿著那一絲草莓糖的味道探尋過去,直到淡淡的甜膩氣味布滿整個口腔。
“………”信宿喘了一口氣,喃喃道:“聽說接吻也可以練習肺活量,靠這項運動鍛煉身體的話體測有希望嗎。”
林載川沉默兩秒:“你要徒步跑回市局嗎。”
信宿語氣堅決:“不可能!”
林載川輕聲道:“體測的事不用太擔心,最多再補考一次就是了。”
信宿皺眉,一副壓力很大的表情:“我聽章斐姐姐說,我們刑偵隊以前的體測通過率是百分百的。”
“只有我一個不及格的話,好丟人。”
林載川有些詫異地看他一眼——他還以為這人從來不會在意別人怎麽看他。
林載川斟酌了一下:“反正,都知道的。”
信宿身體不太好,體重輕的嚇人,又懶得長毛,後勤的工作人員看起來都比他結實——這些在市局裏都不是什麽秘密,甚至是人盡皆知。
信宿:“………”
這是在安慰他嗎。
其實林載川的外形跟他看著差不多,只不過林載川是精瘦,修長骨骼上包裹著纖薄的肌肉層,所以整個肢體線條看起來都特別漂亮流暢。
而信宿……
就是純粹的病殃殃的瘦,身體明顯沒什麽力量,沒有戰鬥力的文弱分子,所以揣了一身刀片。
林載川開車離開霞陽分局,沒有再問關於那個兇手的事。
如果那個兇手沒有死,林載川當然會幫信宿報仇,無論他逃到天涯海角。
但現在既然兇手已經死了,再提及從前……
只是讓信宿想起那些不願意回想的往事。
林載川不想那樣做。
看到停在樓下的警車慢慢開走,分局的警察從窗上收回腦袋:“林支隊他們那麽長時間在車裏幹什麽呢,不會是對我們下級的工作有什麽不滿意吧。”
“想多了,林隊想批評我們還用得著在背地裏嗎。”
“人家小情侶的事你問那麽多幹嘛,沒聽林隊走的時候讓我們幫忙查查小雪是誰嗎,還不快去幹活!”
信宿坐在車裏,靠在椅子上,神情顯得有些慵懶,主動提起話題,“唔,你難道不想問我關於兇手的事嗎——比如他的死跟我有沒有關系。那可是我的血仇,我做夢都想把他千刀萬剮的。”
前面是紅燈,林載川轉頭看他一眼:“有嗎?”
“可能是有一點吧。”信宿語氣漫不經心,“不過當時的證據已經全都不在了,所以法律意義上說的話,就是沒有了。”
“我當時其實不想讓他死,留著他還有用。”信宿道,“否則我會在14歲之前處理掉他,這樣會給我省去很多麻煩。”
這話讓別人聽著會感覺到毛骨悚然,簡直是一個思想上的極度反社會分子,但林載川聽懂了信宿的意思。
他既然這樣說,那兇手的死跟信宿基本上就沒有什麽關系了。
林載川想了想,又問:“你在調查沙蠍,是因為那個人跟沙蠍有關系嗎?”
“不算是。”信宿很含糊的回答,“從前跟著他接觸過這個組織,後來是我自己有興趣,可能因為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緣故,我對一些犯罪……有一些個人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