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信宿把食指貼在指紋鎖上,“滴”的一聲,他推開門,走進客廳,看到房間裏的燈還是開著的。

信宿微一挑眉,道:“我回來了!”

他回了霜降一趟,再從那邊趕回來,已經是快晚上十一點了。

林載川從臥室裏走出來,身上穿著信宿買回來的藍色情侶睡衣,烏黑劉海散落下來,眉眼素凈,看起來比平時要柔和許多。

他在臥室門口看著信宿。

信宿一邊脫下風衣外套一邊走過去,彎起唇笑了笑,拉起他的手從腰下往衣服裏面放,讓他裏裏外外都完整“檢查”一遍,然後帶著點鼻音溫溫笑道:“檢查一下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完好無損。”

林載川的指尖被皮膚渡的發燙,手指輕微蜷縮起來,低聲說:“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不是給我留了燈嘛,”信宿跟他一起走進臥室,語氣懶洋洋說,“不過有點遺憾,沒有打聽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了。”

他坐在床上,又擡臉問:“醫院那邊呢?”

林載川從櫃子裏拿出睡衣遞給他,“趙佳慧對李登義的犯罪行為、那些海洛因的來路,應該並不知情,我個人判斷她沒有說謊。但是她提供了另外一條可能有價值的線索——去年年初,李登義的行蹤異常,大年初一的晚上就匆忙離開了家,借口工地有急事,而趙洪才就在第二天夜裏橫屍山野。”

信宿稍微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有些意外道:“……什麽意思,李登義有可能是殺了趙洪才的兇手?”

林載川道:“只是根據趙佳慧的證詞得到的推斷,目前還沒有明確證據,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信宿的大腦快速運轉起來,“如果按照這個思路,趙洪才是死在李登義的手裏,那麽一年後李登義跟趙洪才用一樣的殺人手法死去。以牙還牙麽……這就有意思了。”

林載川道:“當時我只考慮到兩種可能。”

當時市局剛接到這起案子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或者模仿殺人案。

但事實上還存在另外一種可能性——

林載川輕聲道:“忽略了報復殺人。”

信宿若有所思道:“之所以把犯罪現場跟一年前布置的一模一樣,是出於某種復仇的儀式感。”

“因為你這樣殺了他,所以我也要這樣殺了你,以血還血。”

說到這裏,信宿又微微一皺眉,“可是兇手既然知道李登義殺了趙洪才,為什麽要等一年之後才動手?還是說,兇手之前也不能確定趙洪才是死在誰的手裏,直到案發前才確定兇手是誰,然後計劃了這一場報復。”

林載川搖了搖頭,誰都不知道這一年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趙洪才和李登義已經死無對證,而最後的兇手還沒有在警方的視野中出現過。

這起案件,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都缺乏的可憐,發生在偏遠地區鄉村,兇手心思縝密布置了一場局,現場沒有證據,村民又不配合,辦案難度可想而知。

信宿換上睡衣,躺到了床上,翻過身道:“所以調查重心還是要放在趙洪才身上。”

殺死李登義的兇手一定跟趙洪才關系匪淺,所以在趙洪才遭遇兇殺後,以同樣殘忍的手段“懲罰”了犯罪兇手。

但趙洪才生前無妻無子,連一個親戚都沒有,赤條條一個人了無牽掛,根據霞陽分區警方的調查,他生前也沒有跟哪個人有過多感情上的牽扯。

信宿的腦袋沾到林載川的胳膊,就條件反射的開始困了,打了個哈欠,閉著眼小聲道:“但是想調查趙洪才就更困難了,一年時間足夠湮沒許多證據,桃源村的人對他的態度……也諱莫如深。”

不知道是不是信宿的第六感作祟,他總覺得桃源村裏藏著什麽秘密,那個不可告人的“山神”,撕下這張面具,後面究竟是一張怎樣的皮。

林載川看了眼時間,關掉了臥室裏的燈,“先睡吧,明天早上到了市局再說。”

信宿往他身邊靠了靠,被子被他墊在尖尖的下巴下面,沉沉睡了過去。

信宿總是卡著點定鬧鐘,而且還每天一賴床,經常卡著打卡的時間走進市局大門,於是連帶著以前天天六點半到市局的工作狂也跟著他八點半才到崗,世風日下。

兩人一進刑偵隊辦公室,賀爭就蹭一下竄了起來,興奮道:“林隊!有線索了!”

林載川腳步一頓,賀爭手裏拿著一張照片過來,語速飛快道:“在外面走訪的同事找到了兇手購買作案工具的店鋪——他們今天早上拿著那根繩子到村子附近的鎮上去打聽,在一家運動品商店裏找到了一模一樣的尼龍繩。”

“他們問老板這幾天有沒有人去買過這樣的繩子,結果還真的問出來了!”賀爭道,“老板說是一個女人買的,就在案發前兩天,但是冬天穿戴的很嚴實,一條藍色圍巾捂著臉,個子在一米六五上下,中等體型,說方言,當地人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