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林載川開了半小時的車,把人帶回家。

這會兒信宿已經在副駕駛睡的跟豬一樣了,叫都叫不醒,林載川把他放在後背上還一直往下滑,最後沒辦法只能把他抱上了樓。

信宿的個子跟林載川差不多高,但身體出乎意料的輕,渾身骨頭沒有分量似的。

每天吃那麽多山珍海味,一天三頓飯外帶一頓夜宵,好像也沒有把他的身體養起來。

打開門,幹將本來習慣性往林載川的身上撲,發現他懷裏還有個人的時候又緊急刹車,警覺地圍著兩個人轉圈,四處聞聞嗅嗅。

它搖著尾巴跟著林載川走到臥室,擡起兩只爪子幫他打開臥室門。

林載川走進臥室,把信宿放到床上,拿過枕頭墊在他的腦袋下面。

信宿裏面穿了一件高領衣服,好像有些不太舒服,微微蹙著眉,伸手扯了一下領口。

林載川單膝跪到床上,幫他把衣服脫下來,脫到一半,下擺剛卷到腰腹的位置,動作稍微停了停。

信宿裏面沒有穿其他的衣服,毛衣掀起來,就露出一段雪白削細的腰,凹陷下去很明顯的弧度,那弧線一路向上沒入衣料中,幾乎引人遐想。

片刻後,林載川直起身,從衣櫃裏找了一套幹凈睡衣,從上到下換到了信宿身上。

信宿無知無覺翻過身,半邊臉埋進被子裏。

安置好臥室裏的人,林載川出門倒了一碗狗糧在盆裏,然後走進了客房。

第二天,信宿早上六點醒了過來,天都還沒亮,雞都還沒睜眼。

倒不是因為他突然嚴於律己,而是——

雞沒醒,狗醒了。

幹將在他門外狼嚎似的嗷嗚嗷嗚一直叫,聲音震耳欲聾,信宿活生生被前輩的叫聲吵了起來。

“………”

每個打工人周六早上被吵醒的痛苦與憤怒都是平等的,就算富二代也不能幸免,信宿深吸一口氣,一臉不想活了的表情,痛不欲生地用被子埋住了腦袋。

很快,門外隱約傳來說話聲,好像是林載川過來了,跟幹將說了什麽,外面沒有了聲音。

信宿耳邊終於清凈了,本來想繼續睡個香甜的回籠覺,但是想起昨天林載川說的那句話——“你先起得來再說吧”。

他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一股志氣,竟然身殘志堅地從被窩裏爬了起來。

信宿走下床,低頭找拖鞋,然後才發現他的衣服換了,現在穿的是一身藍色棉質睡衣。

……是林載川給他換的嗎?

好像也沒有其他人了。

信宿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掀開睡衣低頭看了一眼。

雖然沒有漂亮的腹肌,但怎麽說也算得上皮膚白皙、骨肉勻停,起碼還算是很好看的。

信宿平時懶的長毛,能躺在床上絕對不走出門一步,除了當初考公安為了應付體能測試請了教練突擊兩個月之外,他再也沒有進行過什麽體能鍛煉。

跟其他同事比起來,約等於一根美麗廢材。

信宿扯了下睡衣下擺,打開門走出了臥室。

林載川已經醒了,雙腿交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一本心理學相關的書,幹將蜷在他的腳邊,老老實實舔毛。

聽到開門的聲音,林載川神情有些訝異地擡起頭,似乎沒想到他竟然這麽早就醒了。

信宿單手撐在腰間,歪頭挑眉看著他,“你答應我的,我起床早餐就做海鮮粥。”

林載川:“………”

果然能打敗信宿的只有他自己。

為了一碗粥,早上六點鐘從床上爬起來,這種信念感也是沒誰了。

他無語半晌後點了點頭,起身走到廚房。

上次信宿感冒發燒,給他買的鮑魚還有十多只在冰箱裏凍著,林載川平時在家裏不吃這些,就一直留到了現在。

解凍以後,他處理好鮑魚、蝦仁,把瘦肉切成方形小塊,然後下鍋炒熟,放鹽加水。

回頭一看,發現信宿拿著手機站在門口,攝像頭對著廚房。

林載川輕輕蹙眉:“你這是做什麽。”

“瞻仰學習一下,不會拍到你的臉的,只有手上鏡。”

信宿裝模作樣嘆氣道,“你不願意跟我同居,我就只好讓家裏的阿姨回去幫我做了——林隊,你真的不願意跟我同居嗎?”

這人為了滿足口腹之欲,一點臉都能不要,被拒絕三次還能越挫越勇。

林載川:“………”

他淡淡道:“如果你要過來暫住,我沒有意見。”

信宿心想住在他家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下一秒,樓上傳來熊孩子大清早咚咚咚跑步的聲音,伴隨著隱隱約約的、中氣十足的吱哇亂叫。

……還是算了。

過了一個小時,林載川端了兩碗粥到桌子上。

粥的味道其實跟酒店裏賣的海鮮粥差不太多,不一樣的是,林載川做的喝下去以後,口腔裏會有一絲非常奇特甘美的回甜,余韻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