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第2/3頁)

賈璉臉色更黑了。

雖說對於親爹賈赦的死,他其實也在暗暗竊喜,但還是覺得賈珍這話十分膈應。

當下冷道:“服喪期間何喜之有?”

“怎麽?”

賈珍露出詫異的表情,先鬼祟的四下張望了一番,然後才壓著嗓子道:“難道兄弟你還沒收到消息?去歐羅巴海船已經回來了,聽說一來一回,弟妹起碼賺了這個數!”

說著,在賈璉眼前豎起兩根指頭。

賈璉早前其實也隱隱聽說過,王熙鳳與焦順合夥做海貿生意的事兒,但一來夫妻兩個早已經反目,二來王熙鳳暗裏放印子錢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只當是一碼事,所以並未太過在意。

如今見賈珍突然提起這事兒來,他先是蹙眉,然後隨口猜道:“兩萬兩?”

“哪兒啊!”

賈珍激動的晃著指頭,幾乎要插進賈璉眼眶裏:“是二十萬兩,足足二十萬兩銀子!”

“嘶~”

這下賈璉當真吃了一驚,他是萬沒想到王熙鳳不聲不響,竟就弄出這麽大一個新聞!

當下也顧不得賈珍身上腌臜,反手抓住賈珍的手腕追問:“此話當真?!”

“我還能哄你不成?”

賈珍信誓旦旦,又悄聲道:“實話不瞞你,我也投了些銀子,可惜沒弟妹那麽大的面子,更沒有她那麽多的本錢,裏外裏攏共也只賺了不到三萬兩銀子。”

說著,哈哈笑道:“原本我還擔心,給大老爺發喪留下的窟窿怎麽填,這下倒好了,弟妹手指甲縫裏隨便漏出點兒銀子,就足夠你安安穩穩繼承家業了。”

這話正戳中賈璉的痛處。

賈赦除了留下一些古董扇子之外,就是各種零零碎碎的虧空,而眼下的喪事雖沒有大操大辦,可沒個大幾千銀子也壓根擋不住。

裏外裏一核算,他即便繼承了東跨院也要為生計發愁——那些扇子買的時候值錢,要是急著賣出去,能收回來三成本錢都算燒高香了,何況急切間還未必有人肯接手。

如今聽了賈珍的說辭,倒是陡然見了明路。

只是……

“唉~”

賈璉重重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家裏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婆娘就是屬貔貅的,撈銀子的事兒她倒是肯幹,拿銀子填窟窿的事兒,她又怎肯答應?”

“那就要看兄弟你的本事了。”

賈珍在他肩頭拍了拍,語重心長的慫恿道:“你往後也是一家之主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被婦人轄制住?你瞧大老爺這麽些年下來,哪回不是說一不二獨斷專行?”

賈璉欲言又止。

他想說邢氏的脾性和背景,都和王熙鳳沒法相提並論。

可說出來又能如何?

難道自己就能眼瞧著這白花花的銀子不動心,咬著牙去過苦日子?

憑什麽?!

賈璉不自覺咬牙攥拳。

賈珍見狀,在一旁暗暗冷笑,他方才這些言語就是在刻意慫恿賈璉和王熙鳳鬧。

至於原因嘛……

王熙鳳雖然沒賺二十萬兩,但十幾萬兩銀子總是有的,而他卻只得了區區四萬兩銀子。

這讓賈珍很是不忿,他覺得自己雖然投資的少一些,也沒有王家那麽管用的招牌,可自己不也把老婆典給焦順了麽?甚至還給他生了個大胖兒子!

憑什麽王熙鳳在他的幫助下能賺那麽多,自己卻不成?!

自己得罪不起焦順這個財神爺,難道還不能給王熙鳳添堵?!

經這一耽擱,等這堂兄弟二人各花心思重新上路,已經是兩刻鐘之後的事兒了,等到了東跨院裏,正趕上那些前來查驗的官吏從靈堂裏出來。

和賈珍說的一樣,這些人就是來走過場的,驗屍時別說仔細翻看了,連棺材板都只是打開了一小半,大致瞻仰了一下賈赦的遺容,又道了聲‘節哀’便算完事兒了。

畢竟在他們看來,做一等爵的兒子可比繼承五等爵位強多了,若為此弑父那壓根就是買櫝還珠的蠢事。

王熙鳳將這些人送出門外,心下也松了一口氣,眼見賈璉、賈珍姍姍來遲,瞪了賈璉一眼,示意他上前接手,然後便折回了靈堂裏。

賈璉略一猶豫,便把那些官吏托給賈珍招待,自己快步追進靈堂,想要找王熙鳳確認那筆巨款的真假。

賈珍巴不得兩人當堂對質,樂呵呵將那些官吏送出了東跨院,正待回去瞧熱鬧,忽就見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來,卻是焦順跟著周瑞回來了。

賈珍立刻將賈璉夫婦的事兒拋在腦後,緊趕慢趕追著馬車到了角門前,都等不及焦順下車,便上前挑開簾子問:“兄弟,皇上召見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說著,又壓低嗓音:“果真是皇上召見?”

焦順幹脆直接跳下了車,好整以暇的道:“自然是好事,我哪次進宮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