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多少事皆因利起

事涉黃白之物,邢氏自然不可能不關注前院的進展,故此等見了焦順之後,她急不可待的屏退左右,便一疊聲的質問焦順為何不要那兩千五百兩的利錢。

蓋因先前兩人就商量好了的,只要賈赦肯還錢,焦順就會拿出一部分作為抽頭給邢氏,雖然因為孫紹祖橫插了一杠子,這件事情上邢氏其實並沒有幫上什麽忙,但這並不影響她惦記自己的抽頭。

那可是兩千五百兩啊!

即便是按照十抽一來算,也能多賺兩百五十兩;若是十抽二,那就是五百兩;要十抽三……

她這裏還在計算自己到底損失了多少,就見焦順二話不說遞過來一疊銀票,邢氏雖不明所以,卻還是下意識的接過來飛快點清了數目。

“兩千五百兩?”

她心中一動,擡起頭滿懷期待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這、這是什麽意思?”

“還能是什麽意思?”

焦順伸手攬住邢氏的腰肢,與她摩肩接踵的擠進一張官帽椅,邊耳鬢廝磨邊笑道:“你連人都是我的了,我難道還能虧待了你不成?”

一句話頓時讓邢氏心花怒放情動不已。

真要說起來,她也不是那沒見過世面的人,莫說是兩千五百兩,便兩三萬兩的進項也曾經手過幾次。

可那到底只是過路財神罷了!

府裏都說出入銀錢一經她手,就要被她扒皮似的克扣,卻不知道她費盡心思苛斂來的財貨,到最後幾乎全都給賈赦填了窟窿。

先前還好,填完窟窿好歹還能剩些花用。

可這兩年賈赦愈發恣意妄為,便把她賣了都不夠填那無底洞的!

而對比賈赦一味的索取,焦順的大方自然就更顯得彌足珍貴。

邢氏美滋滋的將銀票攏在袖子裏,探頭就要主動獻吻,焦順卻微微偏頭避過,嘿笑道:“你若能壞了這樁婚事,剩下的兩千五百兩我也一並給你,如何?”

“這……”

邢氏為難的皺起眉頭,支吾道:“這老爺定下的事情,我如何能……”

說到半截,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嬉笑道:“你要是不舍得便宜外人,幹脆我助你盜了二丫頭的元紅如何?左右憑她那怕事的性子,到時候肯定不敢聲張出去。”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先前好歹還是奔著婚配去的,如今竟隨隨便便就要賣掉迎春的貞潔之身。

不得不說,面對邢氏這惡毒的提議,焦順有那麽一瞬間的心動。

但他畢竟還是沒有渣到如此程度,探春那次屬於主動往槍口上撞,而迎春雖也有袖手旁觀的行徑,可到底罪不至此。

按照他模糊的記憶,迎春嫁到孫家之後過的並不如意,倘若再一早失了貞潔,還不得被那孫紹祖給活活虐待死【其實原著裏就被虐待死了,只是焦順記得不甚清楚】?

想到這裏,他忍痛拒絕道:“罷了,就當我沒說過這事兒吧——我不便在你這裏久留,咱們來日方長。”

說著,又將隨身攜帶的欠條給了邢氏。

邢氏原還想勸說幾句,好把那剩下兩千五百兩賺入囊中,可也擔心焦順待久了會惹得賈赦起疑,於是只好戀戀不舍的將焦順送了出去。

……

與此同時。

賈母也正與賈赦當堂對線。

這次賈赦可不像當初壽宴時那般恭順,面對賈母氣急敗壞的指斥,他不以為意的站在當中微微躬身道:“母親若是生氣,要怎麽罰我,我都認——可兒子畢竟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府裏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也還罷了,難道連自家女兒的婚事都做不了主了?”

見他不卑不亢的,還暗中指責自己偏心二房,不肯把榮國府的家務交給他處置,賈母氣的狠狠一頓拐杖,罵道:“孽障!我什麽時候說你不能做主了,我是怕這件事傳出去淪為笑柄!”

賈赦依舊滿臉的混不吝,哂笑道:“嘴長在別人身上,要怎麽說是他們的事兒,咱們如何管得了?再說若成日裏聽風就是雨的,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何況如今消息也已經傳出去了,即便是我聽母親的吩咐退掉這門親事,該有的風言風語也一樣少不了,屆時兒子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賈母一時沉默了。

她倒不是被賈赦這些歪理給說服了,而是看出了賈赦對這樁婚事的堅決態度,說到底,婚姻大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她作為祖母自然可以提出異議,但要越過賈赦這做父親的直接做主,就顯得不那麽合適了。

除非事關榮國府的危急存亡,又或是涉及國仇家恨——但孫紹祖堵門罵街一事,顯然還上升不到這個高度,尤其是在當事人賈赦完全不在乎的情況下。

再加上前陣子,賈母才剛因為鴛鴦駁了他的面子,如今若再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