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玉釧奔喪怨難平,黛玉生疑風波起【上】(第2/4頁)

玉釧見北墻下兩條長凳架著一塊門板,姐姐的屍體就這麽濕漉漉的躺在上面,忍不住大放悲聲。

白母也和女兒抱頭痛哭了一陣子,好容易才在三姑六婆的勸說下止了眼淚。

玉釧一邊拿帕子抹眼角,一邊忍不住問道:“我哥哥去哪兒了?姐姐到底是怎麽死的?棺材可讓人去準備了?”

聽她發問,白母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白父則是陰沉著臉避重就輕道:“你哥哥就是出去訂棺材了。”

得知哥哥的去向,玉釧微微點頭,又問:“好端端的,姐姐怎麽就失足掉進井裏了?”

說著,又忍不住落下淚來,啜泣道:“我前兒才見過她,她高興的什麽似的,我問她是什麽喜事,她還想瞞著我……”

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卻遲遲不見父母搭茬。

玉釧不禁納悶起來,擦幹凈眼淚狐疑的望向父母,見他們臉色有異,心下忽然打了個突兀,脫口問道:“爹、娘,我姐姐到底是怎麽死的?!”

“這……”

白父白母對視了一眼,正要搪塞幾句敷衍過去,外面忽然就亂了營。

緊接著白家大嫂小跑進來,壓不住喜色的指著外面道:“爹、娘,快出去迎一迎吧,周嬸子替太太送撫恤銀子來了,足足賞下五十兩呢!”

她一邊說,還忍不住亮出五根指頭亂晃。

直到發現屋裏三人都怒目而視,這白大嫂才發現自己犯了眾怒,忙裝模作樣的拿帕子抹淚道:“這也算是丫鬟裏獨一份的體面,我那可憐的妹妹泉下有知,也該心滿意足了,嗚嗚嗚。”

白父白母連同玉釧,都懶得多看她一眼,就板著臉去迎周瑞媳婦。

周瑞家的當面說了些節哀順變的套話,便奉上了五十兩的銀錠和兩套新衣裳,道:“這是寶姑娘新做的,還不曾穿用過,也虧是她大度不忌諱,才有了金釧姑娘這等體面。”

聽說是薛寶釵的衣裳,白氏夫婦臉上都有些古怪,看著那銀子衣裳竟就沒有上前接過。

只玉釧因在焦家聽了些言語,猜到寶釵多半就是未來的當家主母,如今又不避不嫌送了衣裳來,遂感激涕零上前接過,對著周瑞家的千恩萬謝,讓她一定轉給寶釵知道。

等周瑞家的走了,她捧著那衣裳折回屋裏,還忍不住感慨連連:“這也就是寶姑娘了,若換成是……”

誰知正說著,白父突然上前劈手奪過那衣裳,狠狠一把慣在地上,發了瘋似的亂踩。

“爹,你、你這是做什麽?!”

玉釧冷不防被嚇的倒退了兩步,見父親紅著眼睛發狠,她也不敢上前阻攔,只好求助的望向了一旁的母親。

不想又聽白母抹淚道:“你姐姐昨兒晚上被攆出來,就是因為跑去多嘴,跟寶二爺說了薛姑娘的婚事!”

玉釧吃了一驚,忙又拉著母親追問究竟。

既然已經開了口,白母也沒什麽好瞞著的,當下一五一十說了。

卻原來金釧是聽到王夫人和薛姨媽的對話,猜出王夫人想將寶釵許給焦順,於是就跑去賈寶玉處賣嘴。

卻不曾想一貫偏向林妹妹的賈寶玉,聽說此事之後,竟迷了心竅一樣,跑去王夫人面前反對這樁婚事。

後來王夫人查出是金釧走漏了消息,連夜將金釧趕了出來,最終導致金釧投井自盡香消玉殞。

“寶二爺怎能如此行事?!”

白玉釧聽完之後,忍不住憤然道:“此事與薛家有什麽相幹,我姐姐分明就是被寶二爺害死的!”

她這一嗓子捅破了底,原本正咬牙切齒怒發沖冠的白父,卻被嚇得縮了脖子,全沒有方才遷怒寶釵的勁頭,咽著唾沫訕訕道:“也、也不好這麽說吧。”

白母更是急的上前去捂玉釧的嘴,做聲作色的呵斥道:“你這丫頭瘋了不成,這話也是能渾說的?若傳到府裏讓太太知道,你還活不活了?!”

玉釧退後半步避開母親的手,梗著脖子不忿道:“他能做的出來,我倒說不得了?再說他家縱有殺人滅口的手段,總也要看我們家大爺答不答應!”

若仍在王夫人身邊,這話她是決計不敢說的。

可如今既然身在焦家,對榮國府的敬畏自然就少了許多。

白父聽了,連連頓足:“你這丫頭好不曉事,焦大爺能護得了你,還護得住我和你娘、你哥哥不成?你再這麽嚷嚷,只怕一家老小都要被你害死了!”

玉釧聞言,也只得不情不願的閉上了嘴。

白母見女兒消停了,後怕的隔著窗戶往外瞧了瞧,見院裏的親朋故交都在忙活,並沒有注意到這屋裏的動靜,這才松了口氣。

她撿起了地上散落的新衣裳。一面拍打著上面的塵土,一面道:“總也是薛姑娘一片好意,我拿去洗幹凈給金釧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