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前奏【中】

邢氏最近的確是在躲著賈赦,除了銀子還未到手之外,更多的卻是因為籌銀子的‘過程’。

而昨晚上銀子到手之後,她倒愈發犯起愁來了,生怕賈赦追問起來龍去脈。

可借到銀子的事兒,總得去知會賈赦一聲。

況且到底該怎麽還債,也還需要賈赦提點。

卻說邢氏正坐在屋裏給自己鼓勁兒呢,冷不丁就得了稟報,說是賈璉、王熙鳳、賈迎春聯袂而來。

這三人湊一起可不常見!

當即就把邢氏唬的滿頭冷汗,只當是奸情暴露了。

熱鍋螞蟻似的團團亂轉了許久,才在王善保家的提醒下,想起要傳她們進來說話。

坐立不安之余,自然無心再擺太太的譜兒,不等眾人上前見禮,就兩腮突突亂跳的強笑道:“這、這倒奇了,你們幾個來我這兒湊齊,莫莫莫……莫不是有什麽要緊事兒?”

她兩手攏在袖子裏亂顫,舌頭更是不聽使喚的亂打卷。

莫說賈璉王熙鳳兩口子,便賈迎春都瞧出不對來了。

“太太這是怎麽了?”

王熙鳳不由奇道:“昨兒在老太太屋裏還好好的,莫不是夜裏受了風寒?”

“沒、沒什麽。”

邢氏暗暗吞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轉移話題道:“你們這成群結隊的,到底是、是有什麽事兒?”

雖然都覺得古怪,可她畢竟是長輩,既然不肯明說,眾人也不好多問。

於是王熙鳳給賈璉使了個眼色,賈璉便上前半步正色道:“回太太話,老爺被關進佛堂裏也有段日子了,雖說時辰未到,可這八月節闔家團圓的日子,總不好讓老爺獨守在佛堂裏吧?”

邢氏聽到這兒,千斤重擔登時落了地。

這驟然一松懈之下,倒覺得頭上發暈四肢酸軟,錯非是本就坐在榻上,只怕就要攤在癱軟在地了。

她倚著炕幾,下意識問道:“依著你的意思?”

顯見她這時候已經徹底懵了,連這麽淺顯的言語都沒弄明白。

這婦人到底是怎麽了?

賈璉心下滿是狐疑,嘴裏卻恭聲道:“依著兒子的意思,咱們不妨再去求一求老太太,至少也把老爺放出來過完節再說。”

邢氏這會兒終於才晃過神來,當下忙扶著炕幾起身道:“是這麽個理兒、是這麽個理兒,咱們早該去求老太太了!走走走,趁老太太這會兒還沒午睡,趕緊過去把這事兒了了!”

王熙鳳忙上前攙扶,賈璉、賈迎春緊隨左右,一家四口‘眾志成城’的趕奔賈母院中。

……

要說這賈母雖然不待見賈赦,更恨他丟盡了榮國府的臉面,可中秋節畢竟是闔府團圓的日子,她這做母親也不好太過苛刻,於是答應放賈赦出來兩天,等到八月十七再讓他回佛堂裏‘祈福’。

說實話,這事兒雖是邢氏、賈璉等人主動求來的,可聽說賈赦八月十七就又要被關回佛堂裏,他們心下卻都是齊齊松了口氣,暗暗慶幸不已。

可見這口口聲聲為了你好的人,也未必就是真心盼著你好。

期間種種且不細表。

卻說一行人折回東跨院裏,賈璉、王熙鳳就準備告辭離開各忙各事。

賈迎春守著邢夫人就渾身不自在,便也打算跟兄嫂一同離開。

誰知剛到門外就被司棋給攔下了。

“勞姑娘稍候片刻,我有幾句話想稟明太太。”

賈迎春還想問她要稟報什麽,可見司棋咬牙發狠的樣子,愣是沒敢開口。

只眼睜睜看著她托請外婆王善保家的通傳,獨自一人進到了堂屋客廳裏。

邢氏受了先前那一場驚嚇,這時候正有些精神不濟,打算回裏間休息休息,聽說司棋有話要稟,這才強打精神留在了客廳。

等司棋進門之後,邢氏也沒擡頭,揉著眉心問道:“聽說你有事情要稟?”

卻聽司棋鼓足了勇氣,一字一句的道:“奴婢鬥膽請太太示下,姑娘和焦大人之間,究竟、究竟……”

“什麽意思?”

沒等她把話說全,邢氏霍然擡頭,狐疑的望著司棋:“是二姑娘讓你來問的?”

“和二姑娘無關!”

司棋撲通跪倒在地,卻挺直了脊梁道:“這些事情本輪不到奴婢過問,但焦大人就在榮國府裏住著,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若沒個章程實在不知該如何相處!所以奴婢才鬥膽想請太太示下!”

因王保善家夫妻的關系,邢氏實是將司棋當做了自己人,心下雖不喜這丫鬟多管閑事,但略一猶豫,還是沉聲道:“我自然樂見其成——只是老爺先前說什麽犬子的,不願意應承此事;而如今焦順也惱了,絕口不提這樁婚事。”

頓了頓,又道:“往後讓二姑娘全當沒有這事兒就是——左右我和老爺都惦念著呢,指定給她說一樁門當戶對的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