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考校、瓜葛

卻說到了偏廳之內。

王子騰在主位上落了座,因想著過會兒孫紹祖就要到了,便對焦順道:“你且先侍立在一旁,等我打發走那孫紹祖,咱們再論其它。”

焦順還能如何?

自是恭聲應了,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到了王子騰身側不遠處。

誰知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那孫紹祖的蹤影。

王子騰心下暗惱的同時,注意力就轉到了焦順身上,略一沉吟,突然問道:“此事若依你,該如何解決?”

嘖~

這算不算是報應?

當初給邢夫人出主意的時候,焦順可沒想過還要負責收尾。

但王子騰既然問了,他總不能不答。

當即一面開動腦筋,一面小心探問:“卻不知赦老爺準備如何應對?”

既是王子騰當面考校,焦順自然不可能反問王子騰準備如何應對,故此便問起了賈赦這‘苦主’。

當然了,他也知道賈赦絕不可能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問這話也只是為了拖延一些時間,好擠出些時間深思熟慮罷了。

“哼!”

王子騰輕哼一聲,略帶譏諷的道:“恩候兄素來心寬,自不會在意這些許冒犯,準備緊守門戶以待‘其怪自敗’。”

簡單翻譯一下,這話說的是:賈赦這廝沒羞沒臊,壓根不在乎什麽罵名,打算宅在家一段時間的當縮頭烏龜,拖到孫紹祖不得不去雲南赴任。

這法子果然很賈赦。

真正達到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程度。

可惜賈母等人還是要臉的,否則也不會專程求到王子騰頭上。

現下王子騰當面約見孫紹祖,顯然是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而且這法子對他而言,必然不會太過為難,否則也沒法在短短時間內就敲定下來。

按照這個思路,焦順很快想到了突破口,然後先賣了個關子:“以順看來,此事無解。”

“嗯?”

王子騰聞言眉頭微皺,又聽焦順繼續道:“但太尉大人既然出面,那此事便易如反掌了。”

聽了這話,王子騰非但不喜,反而愈發皺緊了眉頭,心下對焦順的表現頗有些失望,他要的是能揣摩聖意的助力,卻不是什麽溜須拍馬之輩。

不過這兩句只是焦順的鋪墊罷了,他隨即又正色道:“太尉大人受命重建水師以備夷人卷土重來,這等與西夷有仇的忠義之輩,豈不正是大人急需的將才?”

“東南之盛遠非雲貴可比,且有太尉大人看顧,建功立業易如反掌,料那孫紹祖必然不會拒絕,如此一來,他與赦老爺之間的誤會自然也就消解了。”

這番話一出,王子騰登時又改了觀感,甚至略有些震驚。

蓋因焦順這番謀劃,恰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若是個久在官場積年老臣,在短時間裏推斷出這些,倒也還不算稀奇,偏這焦順現今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進入官場也才半年……

怪道面聖時,皇帝曾稱贊焦順雖出身低微,卻能跳出桎梏、放眼天下。

一時間,王子騰倒生出些悔意來。

若早知道焦順有此能為,當初就不該讓來家做陪房,留在家中輔佐妻兒,自己也就不用時時牽掛、放心不下了。

不過轉念又一想,若來家父子不曾陪嫁到榮國府裏,也未必就能在一眾老仆中脫穎而出,說不定反而被蹉跎埋沒了。

於是也就不再計較這些,只是堅定了要拉攏焦順的念頭——如果合適的話,甚至可以讓其成為自己在京城的利益代言人。

但與此同時……

王子騰一面微微頷首,一面卻道:“陛下果然慧眼如炬,好了,你自去忙你的就是——初五若有閑,不妨回家裏坐坐。”

聽了這話,焦順一時有些莫名其妙,這把自己叫來作陪,卻沒等孫紹祖趕到,就又要把自己打發走,到底是什麽意思?

“哈哈。”

見焦順愕然,王子騰忽的哈哈一笑,撚須道:“老夫要與那孫紹祖說的,正與你方才所言一般無二,你若在場旁觀,老夫豈如同是在鸚鵡學舌?屆時只怕彼此都不自在,還不如先打發了你,再與他談。”

焦順這才恍然,忙訕笑著躬身告退。

等出了偏廳,他卻禁不住有些發起愁來,說什麽‘初五若是有閑’,自己就算是再咱麽忙,難道還敢爽約不成?

瞧這意思,王太尉是篤定要拉攏自己了。

如此一來,以雙方地位的差距,以及舊日的關系,想要按照先前設想的那樣,盡量保持距離撇清關系,就沒那麽容易了。

而且若是惱了如日中天的王子騰,只怕也沒什麽以後可言了。

唉~

且行且看吧。

……

另一邊,女眷所在的西廂花廳內。

由黛玉、寶釵領銜的鶯鶯燕燕們,正將賈寶玉眾星捧月一般迎入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