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戲蕃姬

◎冷不防陸九郎湊過來,唇角艷美的勾起◎

陸九郎在想什麽,小七不知道,她只是極想掐死這個狡詐多端,不斷挑事的小無賴。

依短箋透出的意味,他似已猜到馮公與河西有所關聯,甚至還以此相挾。

小七思來想去,換回少女裝扮去往杜府,仆人顯然得過吩咐,殷勤的將她引入後宅,見到了九姑娘。

沒錯,陸九郎已成了九姑娘,安住在杜府內宅,他嬌懶的倚著軟榻,逐一把玩妝奩內的釵環首飾,好像完全忘了自己是個男人。

見小七到來,他也不起身,斜狹的眼尾一挑,風姿輕浪的謔笑,似主人般挑釁,“七姑娘可算來了,是忙了一整日?瞧著神氣都不大好了。”

小七閉了門扉,不動聲色的在他對面落坐。

陸九郎捏著菱花小鏡,不經心的一照,“你總把我扔下,死活都難保,我只得尋個安全的地方,杜大人對我極好,聽說我不甘轉賣出逃,立刻收留了我。”

饒是小七好脾氣,也很難忍住譏諷,“既然他如此可靠,你就安心侍奉,要我來做什麽。”

陸九郎面若嬌娘,神情卻是少年的無賴,“我一人在此,七姑娘怎麽能放心,不如一道作伴,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小七淡道,“我看你是既想杜大人保護,又怕他霸王硬上弓,揭破了你的男兒身?”

一言正中陸九郎之慮,他推了身子不適,雖可拖延杜槐一陣,也怕意外生變,不願離了小七這護身符,他不答反道,“這對七姑娘同樣有利,更易於接近軍中高官,有何不好?”

這話雖然不錯,小七到底不痛快,“我答應護你性命,何必多此一舉。”

陸九郎將釵環拔得叮呤作響,涼涼的道,“七姑娘縱有此意,防得住裴家下手?”

小七眼眸倏擡,盯住了他。

陸九郎看出她的驚異,生出三分得意,“地牢是河西的人把守,卻敢背著你們動手,一定不是韓家的人。河西五軍不就是韓、裴、趙、僧四家?據說裴家的實力僅次於韓家,瞧他們連韓小將軍都不放在眼中,可見韓家不過爾爾,根本沒什麽能耐。”

他故意話語難聽,要引得小七生怒而反駁,誘出更多訊息。

然而小七並未接話,她靜了片刻,挑起奩內一支發簪扔給他,“杜大人慷慨,可惜僅有這一支是足金,仔細收著吧。”

車馬喧囂的副使府驟然冷清下來,人們這才驚覺,天德城的大權依然在周元庭掌中。但童紹背後仍有倚仗,未必會就此栽倒,後續的博奕勝負難料,官員難免驚疑不定。有的擔心上層劇鬥,有的擔心跟隨童紹被清查,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正當人心紛亂,周元庭卻在西棠閣大設宴席,遍邀各級將官。

宴上他欣賞著美人的輕歌妙舞,與眾人把酒言歡,只字不提童紹,如此姿態無異於給下屬吃了一粒定心丸。氣氛悄然松散,人們開始謔笑打趣,爭酒鬥拳,歡鬧越是放肆,周元庭的神情越加和悅。

馮公也獲邀與宴,從容與眾官員談笑,目光偶爾掃過場間的熱鬧。

眾官之中以杜槐最為愉悅,一顆心系在新得的小美人身上,她眉妝艷麗,姿態嬌裊,活潑又歡謔,不知說了什麽,逗得杜槐大笑起來。

他拍了拍美人的臂腕,轉向馮公,“昨日兩位美人意外來投,深得我心,還要多謝馮公。”

馮公還是第一次瞧見陸九郎,縱是他歷慣世事,也想不到指縫溜走的小潑皮如此奸滑,轉頭就將杜槐迷得神魂顛倒,當宴出面要人。

馮公眼皮一撂,和顏悅色的回道,“能得杜大人青眼,是她們的福份。”

他氣勢雖和,卻有一股無形的威壓落在後頭的小七身上,小七眼觀鼻,鼻觀心,在杜槐身後的柱影裏只當未見。

陸九郎這次還算知機,將一些有意的搔擾擋了,她只需扮個跟隨的樣子,心底如何不知場面荒謬,馮公定是極惱怒,但為了近距離觀察鐘明,她實在顧不得其他。

杜槐給懷中美人所引帶,發覺鐘明一派端謹,刻板的應對,與歡樂的氣氛格格不入,順口打趣道,“鐘大人不好聲色,視宴樂如苦修,倒像坐針氈一般。”

眾人一陣哄笑,魏宏笑嘻嘻道,“不好聲色?你們懂個屁,鐘大人是別有心系,瞧不上眼前的庸脂俗粉。”

這一句頗有深意,登時引起眾人的興趣,起哄要他細說。

鐘明雖然神情未變,捏著杯子的指節卻緊了。

魏宏不待他發話,趁著醉意說起來,“我原先也當鐘大人是柳下惠投胎,對女人毫無興致,沒想到昨日城中有人舉報一宅窩藏逃犯,差役前去搜拿,結果你們猜怎麽著?”

眾人越發好奇,紛紛猜測,魏宏吊足了興頭才道,“居然給鐘大人攔了!原來宅子裏是個年輕貌美的蕃姬,不知何時與鐘大人相好,居然迷得他破例循私,傾身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