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騎墻派的操守(第2/3頁)

“朕說!夠了!你沒聽到嗎?!”

李淵猛然間如同發怒的獅子,沖著封倫怒喝。

封倫毫無懼色的向李淵一禮道:“臣是為了大唐,才冒著天大的幹系說出這番話的,如果聖人覺得臣說的不對,可以任意處置臣,臣絕無怨言。”

李淵面露兇狠之色,往封倫身邊逼近了兩步,但最終並沒有拿封倫怎麽樣,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在封倫面前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怒氣沖沖的離開了房內。

“呼……”

封倫在李淵走後,長出了一口氣。

他知道他一番說到李淵心坎上了,所以李淵即便是被他刺激的想殺人,也沒有拿他怎麽樣。

他也知道李淵是一個合格的家主、合格的族長,在面對這種問題的時候,知道如何取舍。

他今日在太極殿內暈過去,就是為了等李淵主動找上門,然後跟李淵說這番話。

如果李淵不來找他的話,他也會想辦法主動找上門,給李淵說這番話。

至於他身為天策府的司馬,為何暗中幫著李建成,自然跟他的經歷,以及看法有關。

他最早依附大唐的時候,最想跟隨的人是李建成,最想輔佐的人也是李建成。

因為李建成是嫡長子,且沒有那麽孬,所以他認為,不出意外的話,李建成肯定能登上帝位。

但天不從人願,李淵並沒有將他分配到李建成手底下為官,而是將他分配到了李世民手下。

雖然到了李世民手下以後,他見識到了什麽叫做天賜明主,見識到了什麽叫做天賜英才,但他心裏還是向著李建成的。

不為別的,就因為李建成是嫡長子。

其實他跟李綱、裴矩等人是一類人,堅定的擁護嫡長子繼承制。

嫡長子繼承制不僅能確保皇位可以有序的傳承下去,也能確保他和他的子孫後代能躺在他的功勞簿上吃很多年。

這看似跟‘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話相違背,但卻是事實。

因為只要皇位以一種不流血的方式,一脈相承下去,那麽擁立皇帝的功勞,也能一脈相承下去。

後世的子孫若是爭氣,就連官爵、權勢,也能一脈相承下去。

最終,一個小小的家族,可以變成立足於一州、一道,乃至影響一個王朝的世家。

而當一個家族變成可以影響一個王朝的世家以後,就可以傳承很多年、富貴很多年,即便是面對王朝更替,也能做出很多選擇,就像是舊氏王謝一樣。

雖然將一個小小的家族發展成世家很困難,用難如登天形容也不為過,甚至中途有可能夭折,但相比起在流血的皇位更替中,不斷的賭上全家、全族人的性命做選擇,在不流血的皇位更替中做選擇,明顯更安全。

李淵在出了太醫院以後,心中猶如塞了一團亂麻,胸中有無盡的怒火往上湧,就是發泄不出來,也不知道跟誰去發泄。

他原本還想去看看李綱和裴矩,問問李綱和裴矩為何不惜賭上清名,也要力保李建成的。

但現在沒這個心思了。

他悶頭回到了甘露殿內,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殿內,用各種無聲的方式宣泄自己胸中的怒火。

在怒火宣泄的差不多了的時候,看著空蕩蕩的甘露殿,他突然很想找個人聊聊,很想找個人說說心裏話。

於是乎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裴寂,當即吩咐人召裴寂到甘露殿覲見。

傳達李淵口諭的謁者趕到裴寂府上的時候,裴寂剛剛赴完李世民的宴請,還拿了李世民無數好處,聽到謁者說李淵召見,就馬不停蹄的趕到甘露殿。

李淵見到裴寂,像是見到了親人,在裴寂一吹二捧下,向裴寂倒起了苦水。

為了不出賣封倫,李淵隱去了封倫的姓名,將封倫跟他講過的話跟裴寂講了一遍。

裴寂聽完以後錯愕了很久,然後再李淵一聲聲催促下,給了李淵一句跟朝堂上的態度截然不同的話,“您心中既然已經動搖,那再查查又何方呢?如果太子殿下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剛好可以還太子殿下一個清白,如果太子殿下不是被冤枉的,那麽再查結果也是一樣。”

說到此處,裴寂還一臉認真的道:“臣雖然不知道這番話是誰跟您說的,但確實是老成謀國之言。”

李淵癱坐在地上,咬牙切齒的道:“我不在乎再查一次,我在乎的是再查一次,結果還是一樣!”

裴寂若有所思的道:“您在乎的也不是結果,您在乎的是如果結果一樣的話,您要不要放太子殿下一馬?”

裴寂看的很清楚,李淵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再查一次的結果,而是再查一次,結果一樣的話,要不要放李建成一馬。

不然的話,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