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4章 四散成沙(第2/3頁)

那個女人本來一直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發呆,此時一個激靈,低著頭縮著肩膀,小步趕到了門口,將一只手放在了按鈕上。

“我不出去,”在看見幾個男進化者都一起朝自己圍了上來,愛倫坡瘋了一樣,也忘了什麽打鬥招數了,活像陀螺一般拼命甩著胳膊,怒喝道:“我不出去,誰也別想讓我出去——”

在幾人陷入一團又拉又扯、模樣難看的混亂時,林三酒從管道內部的透明板子上站直身,伸手將余淵也拽了起來,低聲說道:“沒事吧?我馬上帶你出去。”

“你打算要用梵和的穿行能力嗎?”

“是,”林三酒隔著「墻」字的筆畫縫隙看了一眼外頭,輕聲快速說道:“你要多久能恢復我的神智?”

“至少要兩三分鐘,”余淵答道,“你得走得遠一點,不能落入這群人之中。否則他們一旦反應過來你那兩三分鐘內是神志失常的狀態,我們兩個都要在劫難逃。”

林三酒點點頭——在幾句話的工夫裏,愛倫坡雙拳難敵四手,已經落入了下風;他被幾人反扭著手臂,硬是又推又搡的,將他給生生塞進了撤去「墻」字後露出的傳送管道出入口裏。

愛倫坡一跌進來,林三酒就發動了能力——沒有帶上他。

她想解散掉這一個新遊戲發布會,愛倫坡自然也包括在內。後者似乎誤會了,以為自己只要成為走狗,就可以逃掉被放逐出去的命運;是,少了他的話確實有種種不便,但在林三酒看來,這些人每一個都要走,沒有一個人有資格留下來,用他人的代價享受性命安全——誰先誰後,自然就不重要了。

在她面前即將要打開一層新世界、在她即將要落進去的時候,她仍然留在“吸管”裏的身體,忽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在仿佛被拉得極為漫長的這一刻裏,余淵也朝上方擡起了頭。林三酒要擡頭時,卻已經來不及了,她一邊感受到頭頂上呼嘯而下的一股疾風,一邊落入了面前的新一層空間裏。

意老師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說:“上面有一塊帶著人的板子,即將要落下來了。”

……什麽?

在她帶著迷惑開始穿梭過層層世界時,愛倫坡在身後世界中那驟然爆發出的一陣慘叫,就像是回蕩在長長走廊中一樣,橫穿了重重空間,經久不散。

“在他們把愛倫坡塞進去的時候,恰好在這時候,真正的第九個遊戲創造者補充進來了。”意老師作為潛意識,已經先一步領悟出了來龍去脈,解釋道:“原來這管道裏不止有一塊板子……底下的板子被他們操控著沖上去,上面第九個人的板子正在往下落……唔,這二人恐怕都活不下來了。”

林三酒在恍恍惚惚之中,想要回答一句什麽話,卻很快就隨著神智的消散而一起消散了。

……等她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余淵正在她的身邊,剛剛將一只手從她的太陽穴上拿了下來。她明明聽從了余淵建議,走得遠了一些,此時已經從傳送管道所在之處,退回了走廊與圓廳的連接處;但那一群人的聲音太響了,她耳邊簡直是一鍋幾乎快要炸開的沸騰開水,震得她腦子發疼。

林三酒緩了一口氣,發現自己正坐在水泥地上。她慢慢站起身,遙望著什麽也看不見的走廊盡頭,聽著那一團全部混雜在一起、模糊震蕩的呼叫聲。那中年婦女又哭嚎了起來,聲調一揚一落,形成了尖銳刺耳的背景音;夜星女王近乎無措地不斷尖叫,反反復復只會重復一句話:“她去哪了?她去哪了?她去哪了?”

戰栗之君近乎瘋狂的暴怒,是最嘹亮、最不容錯認的。從他嘴裏發出的聲音,其實已經認不出意義了,因為字詞都被含混地攪在了一起,變成了近似於獸的吼叫聲;在某種最原始的仇恨裏,屬於文明產物的語言與詞句,好像都沒了存身之地。

“你幹什麽!”短劉海驀然一聲怒喝,連遠遠站著的林三酒都聽得一清二楚。緊接著,那中年婦女的聲音近乎嘶嚎著答道:“是你們要動手的,我本來要走,是你們不肯走,是你們要對她動手的,這都是你們的錯,我殺了你們,她不會怪我——”

林三酒愣愣地站在走廊口,簡直不知道自己聽見的是什麽。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意老師忽然提醒了她一聲:“有人來了。”

她和余淵趕緊精神一震,躲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工夫,那一個瑟縮沉默的女人,就小步從走廊深處跑了出來。她的模樣,就像是一個把新生嬰兒獨自留在家裏的母親,除了要迫切地趕快回家之外,眼裏什麽都容不下了,就連林三酒悄悄跟在身後也渾沒察覺——她一頭鉆進了自己的房間裏,急得連門都沒關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