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 自己人坑自己人的效率比敵人高

衛刑仿佛一下子被掏成了個空殼,空蕩蕩的灰暗了下去。她在這一刻受到的震驚,似乎比在場所有人加一起更嚴重;她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NPC的袖子,不可置信地問:“猜、猜錯了?不可能啊?”

“你猜的是器官壟斷,的確是一種賺取點數的方式。這方式我的確見過。因為玩家要出院,就必須得器官齊全,那麽如果有一小組人通過狩獵單獨某個器官,並且把所有點數都集中在一起,將醫院所售的該器官都買下來,那麽遲早會有人為了不得不出院,而高價購買該器官。這個方式很有效,不過對小隊成員的要求很高,限制也很大。”NPC有意擡高了聲音,讓在場眾人都能聽清楚:“……但說到底,它本質上仍然是獵取器官。只要是用獵取器官這一方法,那麽你就必須交器官給我,我才能把點數給你,這是醫院的鐵則。”

林三酒拳頭死死地握緊了,低聲問道:“Gamer所知道的那個方式,不涉及器官嗎?”

“對,不涉及。”NPC大概也沒料到計劃都進行到了這一步,居然出了這麽樣一個岔子,終於將不緊不慢的神色一掃而空,胖臉上皺出了深深的數層紋路:“你們也都想一想Gamer會有什麽辦法,快點,哪怕只要挨著邊呢。”

林三酒自打進入了醫院,作為一個通緝犯的時間比作為一個病人的時間長多了,到現在連全部規則都不能說清楚,哪裏能想到Gamer會有什麽隱藏手段?黑澤忌就更別提了——他連病人都不是,莫名其妙地就被她給召喚進來了。而大巫女就是再聰明,一直躺在ICU裏、得不到外界半點相關訊息,也不能空手生蛋……她越想,牙根咬得越緊,恨不得在自己的牙齒與牙齒之間,夾著一個衛刑。

衛刑比誰都慌。在她看來,她唯一的性命擔保,就是她的這一點子知識了;如今突然被證實她其實毫無用處,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猛地原地跳起來,直直退進了後面兩排白樹之間,將自己與林三酒一行人遠遠地拉開了距離,喝了一聲:“都別過來!”

說是“都別過來”,其實這話也只是沖著林三酒一人說的而已。

“我、我肯定知道隱藏途徑是什麽,”衛刑急急地搶先一步說道:“讓我想一想……”

林三酒連一眼也沒看她。現在衛刑說什麽、做什麽,對她來說都毫無意義了,就像沒有人會和癌症晚期的病人計較一樣。

她經歷不知多少絕境、困局與死路,每一次都似乎毫無希望了,但她仍舊掙紮著走到了今天;所以她壓根不相信,她與她的朋友們會在這麽一個灰暗、變異的醫院裏迎來終點。

在此時此刻之前,她經歷的一切之中,肯定隱藏著某一個破局的關鍵。一定有什麽地方,是被她忽略了的……

紅臉人。

既然前任警衛是Gamer,那麽通過他當時的反應,她也能夠得出一個結論,即紅臉人說對了不少關於玩家俱樂部的情報。紅臉人既然這麽了解玩家俱樂部,或許是因為和玩家俱樂部有什麽關系……總比自己幾個人毫無頭緒地瞎猜要有希望得多。

林三酒將目光轉向了房門。

他們一行人已經進來好一會兒了,被她踢碎了下巴,丟在警衛堆裏的紅臉人,現在還在不在原處,實在不好說——更何況見他們進了房間,門外一定還有不少警衛正像他們一開始計劃的那樣,牢牢地圍堵在走廊裏。

但是,這是她的唯一一個辦法——或者說僥幸心裏——不試試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你們小心些,”林三酒對黑澤忌和大巫女各自囑咐了一句,“我出去看看。”

她摸到門邊,再次回頭掃了一圈房間。衛刑的影子藏在遠處的白樹裏,似乎是見到她回頭了,那影子又往後縮了縮。就算黑澤忌不能動地方,雙手可還是自由的;衛刑如果真的敢在她離開時趁機下手,那麽也算是走運了——至少她可以早早死在黑澤忌手裏了。

將門悄悄推開了一條縫隙時,林三酒的全副力量都集中在了手臂上,做好了隨時將門用力拉回來的準備。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站在門另一側的警衛們,似乎誰也沒發現門被推開了,更沒有人一把抓住門不讓它關上。她順著門縫往外一瞧,不由怔了怔。

……門外的警衛又少了一大半,此時只有區區三四個了,還都正背對著門口,看守警戒著外頭的走廊。側耳聽一聽,她大概就猜出了警衛們的去向:在醫院深處,有人用工具不斷撞擊、挖掘什麽東西的聲響不斷化作音波,在幽暗中一圈圈蕩開漣漪,讓她覺得自己聽見的是一個建築工地。警衛們顯然已經發現她把醫院走廊砸碎了,導致一部分人被困進了死胡同裏,現在應該正在重新挖開一條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