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本文男主就是蘿蔔,真的

“我跟你們說,越是這樣叫人摸不透的世界,越能看出來一個人的實力和運氣。”

這輛老卡車一旦行駛起來,渾身的鐵板都在咣當咣當地響,震得人下半身都是麻的;風從無數縫隙裏鉆進來,卻仍舊吹不散車廂裏隱隱約約的汽油味。

卡車還是瘋兒子開著撞向林三酒一行人的那一輛;此時遠方的天色暗下來了,大朵的雲集結成了一片灰藍。車頭燈亮不起來,沒法走夜路,所以在看見了一個小鎮的路牌以後,林三酒就慢慢地將車子減速,停靠在小鎮的入口。

當車停下來以後,從後座上傳來的聲音就更清晰了。

“……在這個世界裏,發了瘋的、死了的,也別覺得冤;那是命裏該著,輪到他們了。”蘿蔔半靠在後排座位中央,半閉著眼睛說道。

林三酒熄了火,沒吭聲——她知道蘿蔔這話,有幾分是沖著她說的。

因為在三天以前,即將離開露營區的時候,她曾經有意問了一句“小狗怎麽辦”——結果蘿蔔反而瞪大了一雙眼,反問了她好幾句:“什麽怎麽辦?他都瘋了,還能怎麽辦?你能治好?就扔這兒吧,死不了的。”

林三酒張了張嘴,很想說點什麽——但是轉眼一看大巫女,到底還是把話給吞了回去。

不過蘿蔔或許感覺到了她的抵抗,後來的一路上,總是特別愛提起這樣的話頭。

“好了,下車吧。”眼見他又要開口,林三酒出聲打斷了蘿蔔的話,當先就邁了出去——重重地在身後甩上了車門,將他的聲音給“砰”地一下關進了車子裏。

傍晚清涼的空氣打在臉上,叫她忍不住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他們幾天前用紙鶴將“找到簽證官了”的消息傳出去了以後,司陸一方也很快回了信:其他人已經從不同的方向分散出去了,此刻互相離得都很遠;出於保護簽證官的目的,他們決定取一個中間點,在南方的一條海岸線上匯合。在信的末尾,他還特別囑咐了一聲,一定要保護好簽證官,最好是寸步不離地緊緊跟著他。

就這樣,林三酒一行人就帶著蘿蔔一起離開了露營區,朝海的方向出發了。

能這麽快就找到簽證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但叫她沒想到的是,還有更出人意料的事兒在等著她——跟這位簽證官一起走了三天,林三酒竟然還沒有拿到一張簽證。

就連那一張用來證明身份的“奧林匹克”簽證,在給他們看了一眼之後,也又被蘿蔔給收了回去。

一想到大巫女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被傳送走了,林三酒的緊迫感就更像一把火似的燒灼著她——自從酒店一事以後,她總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感覺:她之所以今天能站在這兒,全是因為她搶走了大巫女被拯救的機會。

就算明知道不能這麽想,她還是會忍不住對大巫女泛起愧疚之情。

林三酒越是焦慮,蘿蔔就越是自矜。

“這鎮子還真夠小的,”鎮子裏的街道空空蕩蕩的,蘿蔔走在一行人的前頭,張望著尋找有沒有合適的落腳處:“我可不想去那種小破旅館……都什麽玩意。咱們找一戶大房子。”

相比一間間隔開的旅館,住家式的房子確實更方便林三酒暗中保護簽證官,因此她自然也沒有意見——等他們總算是找到一幢還算幹凈、附近也沒有瘋子的二層小樓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地暗了下來。

當幾人在一樓廳裏亮起了幾根蠟燭之後,在暖融融的火光之外,夜就顯得更黑了。蘿蔔不願意跟別人同住,就給自己挑了面積最大的主臥室;只是他才剛剛進去休息了沒一會兒工夫,就又被林三酒一行人給叫了出來。

幾人圍坐在餐桌前,搖曳的燭火在天花板上投出了長長的、古怪的黑影;蘿蔔剛一走出來,幾個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噢,”一看這陣勢,蘿蔔臉上就露出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笑容;在跳躍的燭光裏,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變形:“……你們都坐在這兒幹什麽?”

“想跟你談談簽證的事。”林三酒面無表情地答道。

“談吧,”蘿蔔一邊笑,一邊謹慎地坐在了長餐桌的另外一頭。“在商言商,你們打算開什麽價?”

林三酒和禮包交換了一下眼神;此時清久留軟綿綿地趴在桌上,手裏抱著一只酒瓶,皮膚已經泛起了濃濃的桃花紅——顯然是指望不上他了。

“是這樣的,”季山青清了一下嗓子,神色盡量嚴肅了起來:“我們需要三張前往同一地點的簽證,我不知道你一般都收什麽價格。”

蘿蔔正要開口,林三酒卻忽然打斷了他:“在你提出要求之前,有一件事想要讓你明白。”

她也知道蘿蔔不喜歡自己,因此在短短一句話以後,就擡眼示意了一下季山青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