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有一種不管乘客死活的美

即使是行動正常的普通人，想要從三層樓的高度落下而不受傷也需要相當程度的技巧，更別說是帶著槍傷了。

赤井秀一幾步趕到窗邊往下看的時候，正好看到南淩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

他身上穿著的白大褂到處都是被血染紅的痕跡。從他走路的姿勢來看，要麽是他跳下樓的時候摔傷了腿，要麽就是他剛剛的射擊命中了他的腿——或者兩者皆有。

赤井秀一眯起一只眼睛，花了幾秒時間換了彈，舉起槍正準備繼續射擊，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引擎聲。

他若有所覺地擡起頭，正好看到那輛臭名昭著的保時捷356A橫沖直撞地穿過FBI其他探員的防線，一路朝著這個方向駛來。氣勢之兇猛簡直像是一頭正在捕獵的黑豹。

僅僅是片刻的分神——當他再次看向南淩的時候，只看到猩紅的鮮血落在暗色的地面上，不太明顯地一路蜿蜒向某個灌木叢後，大概是早就找好了掩體，從赤井秀一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一小片白色和紅色相間的衣角。

赤井秀一僅僅只猶豫了一秒，就立刻轉頭離開了這裏，腳步飛快地奔跑在醫院走廊中。

再在這浪費時間已經沒有意義，糾結琴酒為什麽不在基爾那邊也可以之後再說。現在，他得去開輛車才能追上琴酒。

他在下樓的同時，也聯系了負責轉移水無憐奈的安德烈·卡邁爾，言簡意賅地告訴他情況有變，轉成plan B——也就是徹底甩開組織的追趕，找機會帶著水無憐奈和其他FBI探員匯合。

琴酒會出現在這裏，就證明查特的確對目前的情況有所預料——或許沒能預料到具體的情況，但也早早就給自己安排好了退路。

那麽，結合他離開前的那一句威脅，只要他回到組織，就一定會威脅到水無憐奈的安全，赤井秀一不能放任這個風險。

好在他這邊的確也提早做好了萬一失手的準備，水無憐奈那邊也還沒有開始行動，早就了解到plan B的卡邁爾更是毫無意見。

既然琴酒在這邊，那麽以卡邁爾的車技，想要甩脫組織其余人的追蹤應該還是比較容易的。

樓下，保時捷輕而易舉地沖破了FBI的防線，風馳電掣地來到了南淩身邊，速度不減地呼嘯駛離了現場。

南淩卻已經在那一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他順著琴酒提前給他打開的後車門撲進了車裏，精疲力盡地用最後的力氣關上了車門，才有空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勢。

首先是右側後腰處的槍傷。可能是因為距離不夠近所以子彈沒有穿透身體，反而卡在了肌肉中。好在沒有傷到內臟，還並不算太過嚴重。

至於腿上……他從三樓跳下來的時候，保守估計應該是一條小腿骨裂了，可能還順便摔裂了幾根肋骨。不過暫時不影響行動——實際上，如果放在平時，別說從三樓往下跳，就算是十樓他也能順著墻壁外側無傷落地——前提是他行動自如。

南淩在打碎窗框的時候就已經計算好了落地的姿勢，現在的結果也差不多在他的預想之中，至少沒有兩只腿全廢掉，不然之後就要有麻煩了。

至於手上被玻璃碎片紮傷的傷口，胳膊上玻璃的劃傷和其他的細小擦傷，對於他來說近乎感受不到疼痛，之後做好消毒就行，有必要的話就再打一針破傷風。

問題最大的是大腿上的槍傷。

赤井秀一或許瞄準的是小腿，但在動作變化迅速的場合下子彈的落點是無法預知的。南淩也沒想到會演變成現在這種麻煩的情況。

他那幾顆子彈裏，有一顆差點打在了股動脈上。

再偏一點他就得上趕著去向閻王報道了。

南淩皺著眉，果斷地把外面套著的白大褂扔到了一旁，撕掉了還算幹凈的襯衣擰成簡易的繃帶準備綁在腿上止血。

好在最後赤井秀一射擊時距離他已經非常近了，那顆子彈並沒有留在腿裏，不然他現在面對的情況就要復雜得多。

他一邊給自己包紮一邊低聲罵了幾句臟話——研究證明罵臟話能顯著地降低主觀上感受到的疼痛，他的手正因為失血和疼痛而發抖，所以也是為了能更高效地處理傷勢。

琴酒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真是狼狽啊，查特。”

“更狼狽的你也不是沒看過。”南淩不輕不重地懟了他一句，“你要是再廢話，就得跟我一樣狼狽了。”

因為他從後視鏡裏看到赤井秀一開著車追了上來。

“這就輪不到你來擔心了。”琴酒說，他的聲音裏帶著點興奮，“坐穩了。”

南淩的臉色立刻就變得非常難看——不僅是因為受傷，主要是因為琴酒飆起車來有一種不管乘客死活的美。他在後座上竭力穩住身形，卻還是搖晃得如同暴風雨中海上一葉扁舟的時候，心想再這樣下去，可能他沒死在赤井秀一手裏，反而要死在琴酒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