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生一對(第2/4頁)

趙熹眉眼動了動,沒說話。

小師妹那一手的丹青不露出來實在是可惜,如今人也找到了,他們無論如何也要見識見識小師妹的功底。

隱素以為自己會被訓斥一番,沒想到一來就讓她和謝弗去作畫。她不信兩位師兄沒有聽到學院外的動靜,看來是沒有生她的氣。

竹林附近就是趙熹的屋子,正中一張寬大的桌案,上面已鋪好潔白的宣紙。一應筆墨顏料應有盡有。

“世子,你想畫什麽?”

既然是合作,當然要問一問夥伴的建議。

謝弗道:“我都可以。”

也是。

優秀的人哪哪都優秀。

她提了提筆,腦海中浮現出記憶中的一個片段。小女孩一臉認真地在作著畫,面前的山林中一群猴子在你追我趕。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想好要畫什麽。謝弗對此沒有異議,兩人約好一人畫左邊一人畫右邊,便開始伏案作畫。

竹林中的兩位老者已停止對弈,不知何時站在窗外。

透過雕花的窗格,屋中的情景定格成一幅畫。那畫隨著畫中人而變化,每一幅都是那麽的賞心悅目。

柳夫子撫著胡須,目有贊賞。

“也只有益之,才能配得上我們的小師妹。”

“你這話若是讓旁人聽了,還當我們大言不慚。”

“這就大言不慚了,我還沒有更過分的話呢。若是我說便是益之,我也是有些不滿意的,旁人還不以為我得了失心瘋。”

趙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無非就是益之的心疾。有心疾者最忌大悲大喜,最是應當清心寡欲,並不適合成親生子。

屋內的兩人似是不知他們在外面,皆是專心作畫。

謝弗下筆的動作微微滯了一滯,鏡湖般的眼底似有什麽黑壓壓的東西在聚攏翻湧,很快又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畫作完成。

柳夫子和趙熹掐著點進來,看到畫之後都是滿臉驚嘆。分明是兩個人的手筆,在這幅上卻並無半點違和,如同出自一人之手。

畫中群猴鬧山,有的憨態可掬,有的活潑靈動,有的正在抓撓有的正在如戲。有老有小有公有母,一眼望去神態各一。

相比他們的驚嘆,隱素則是心驚。

上次畫小蔥的畫像時,謝弗是在模仿自己。而這一次他們一人作畫一半,只有她知道謝弗畫的那些猴子是在模仿自己的基礎上,又運用了自己的技巧,看上去全無模仿的痕跡。如果不是一個畫技極為高超之人,根本不可能運筆如此自如,難怪這位世子爺能憑一手丹青隨意進出刑部。

柳夫子和趙熹忙著欣賞畫作,已經顧不上他們。

他們相視一眼,極有默契地退出去。

小竹林深處的棋盤還在,黑白二字散落其中。此處幽靜沒有人來,這盤棋局如竹林一般無人打擾。

“人生如棋,最是無常。歲歲看景景如故,年年等人人不歸。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傅姑娘可會記得我?”

“世子,你…”

“我早已看透生死,並無悲傷。原本我想著無人記得我最好,恰如我從未來過這世間一般。”

好好的,怎麽突然說這些。

隱素看著眼前這神光臨世般的如玉公子,心中又是惋惜又是難過。

“不知世子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活著,已經死了,所以說生生死死就是一個輪回。”

這小騙子說的話,總是如此的合乎他的心意。

可不就是有的人死了,卻還活著,有的人活著,卻已經死了。這句話說的就是他啊,當然也是在說小騙子自己。

他們是一樣的人,看似活著其實死了,說是死了卻又活著。如果他們都不算是天生一對,那還有什麽人稱得上天造地設。

“那無論生死,你能記得我嗎?”

“記得。”

如果這樣出塵絕艷的人都不配被記得,那還有什麽人會被記住。

謝弗垂著眸子,“傅姑娘果然和別人不一樣,別人聽我談及生死,必是會讓我放寬心,安慰我能長命百歲。只有傅姑娘直面我的問題,還說會記得我。”

“其實有些人不說,他們也會記得你。”

他何需那些人記住。

“我也會記住傅姑娘的。”

陽光從在竹葉間斑駁,涼爽之中盡是竹子的清香。臨近洗墨池的源頭,隱有水氣撲面而來。最是安靜清心之地,隱素卻莫名感覺陣陣陰氣。

謝世子說會記住她,她怎麽聽著心都亂跳了一下,說不出來的毛骨悚然。

真是不應該啊。

“那真是多謝世子了。”

“我和傅姑娘之間,何需如此生分。”

你可是我娘子。

小騙子,你不會以為光是記住就完了吧。

一生夫妻,世世夫妻,他的記性可是好的很。哪怕是死了,他也能記住這騙死人不償命的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