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熱戀得不到,知己也做不到

還以為她會說出什麽有理有據的細節, 這還不是玻璃渣裏找糖麽?許聽晚覺得她多少有點過度解讀了,照她這麽個拆文解字的磕法,月老每月的KPI都能超額完成。

“好隱晦的表白,”關婧覺得自己像極了顯微鏡女孩, 抽絲剝繭地發現這些蛛絲馬跡, 然後頭頭是道地做出分析和判斷:“但他不敢把話挑明也有他的道理, 畢竟你倆太熟了。你聽過容祖兒的《抱抱》嗎?”

許聽晚搖頭。

關婧側身去撈床頭櫃上的手機,連上藍牙後, 她分了一只耳機給許聽晚。

耳機自帶降噪的功能, 外界的喧囂仿佛被短暫地按下了暫停鍵,接踵而來的是細膩柔和的女聲。

起初, 許聽晚並不覺得這首歌哪裏特別。

直到她聽到那句‘若我的心事純白如雪,可不可跟老朋友天真抱抱’的時候,她的呼吸突然一滯,連著四肢百骸都僵了一下, 不知怎麽, 突然有種被人看穿的透明感。

三分多鐘的一首歌,能回憶的故事少之又少,可她卻覺得自己愣是將過去十幾年發生的事走馬觀花地回憶了一遭。

一瞬間有些恍惚, 不知關婧是在說裴競序,還是在說自己。

“這下你懂了吧。有些話,不是不說,而是不能說。”關婧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她取下耳機, 遞給關婧, 沒說話。

關婧把耳機放入耳機倉內, 順手丟在床邊, 隨後整個人往病床上一仰:“我覺得他應該也不想...熱戀得不到, 知己也做不到吧?”

聽到這句話,原先反駁的言辭在嘴邊繞了個圈,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重新想起那首歌的歌詞,歌詞的結尾有一句‘若你都警覺待我太好’,想到這句歌詞的時候,她深切地感受到裴競序對她的好似乎早已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超過的那一部分到底是什麽,她不確定,也不敢去確定。

仿佛正如關婧所說的那樣,有些話,不是不說,而是不能說。

熱戀和知己,總要二選一,誰也不想兩手空空,什麽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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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嘉實打完電話回來的時候,只覺得病房裏的氛圍不太對。

換作平日,關婧和許聽晚早就互懟起來了,而現在,兩人互不作聲,興致也不太高,他以為兩人之間起了什麽齟齬,遠遠地站在一邊,不敢貿然插話。

一直等關婧發現他,問他‘站那麽老遠幹嘛’的時候,他才緩步走過去,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沒呢。我跟晚晚怎麽可能起齟齬。”

只是兩人剛才都想著事,所以有些走神。

具體是什麽事,這是朋友之間的秘密,二人心照不宣地閉口不提,季嘉實也沒追問。

“沒起齟齬就好。剛剛萬老師給我打電話,問我們去旌莊縣的人數。”他在陪護椅上坐下,點開組隊的小群,向上劃拉著聊天記錄:“之前敲定的是我、孔澤還有婧婧,現在婧婧住院去不了,就剩我跟孔澤。但我其實不放心婧婧一個人住院,還在考慮要不要留在京江照顧她,可是這麽算來的話,跟田野調查的只有孔澤一個人了。”

許聽晚想了想,發現這個問題確實棘手,倒不是人數的問題,而是像這樣的選題,如果缺少了女性角色,便缺少一份女性視角的敏銳。

開了一扇窗,又不能讓它成為墻上的裝飾。

她決定遵從自己內心的驅動,說:“我去吧。”

季嘉實愣了一下,覺得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好。那我把鐘媛老師的聯系方式給你,辛苦你帶隊一下,到時候到旌莊縣了,就給鐘媛老師打電話,她應該會讓團隊成員過來接應你們。”

他跟指導老師報了人數和姓名,然後把鐘媛的名片推送過去,一面推送一面提醒道:“對了,雖然十二月是地質災害低易發期,但我看天氣預報說最近新一輪寒潮來勢洶洶,山區那邊可能會迎來大幅度降溫和較大的暴雪,你記得多帶一點禦寒衣物。”

許聽晚低頭去加鐘媛的微信,加上後,禮貌簡短地做了自我介紹。

鐘媛回復得很慢,也很冷淡,但她聽聽萬老師說過,鐘媛老師做事嚴格果斷,眼裏容不得沙子,但她絕不是黑白不分的性子,對於優秀的人才,她總是不忘誇贊與提攜,許聽晚一一記下要點,生怕出一點差池。

之後幾天,她著手準備旌莊縣的行程,白日裏忙得暈頭轉向,不得空,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才會跟裴競序聊上幾句。

兩人聊得最多的就是日常,關乎分享欲,關乎出自肺腑的關切,只是關於酒醉那天的話,跳脫於一個特定的氛圍,雙方都跟約定俗成似的不再提及。

她跟裴競序說了去旌莊縣的時間,臨走前一晚,蹲在地上整理行李:“你可能不認識,這次跟得鐘媛老師的團隊。聽說她原先是聯合國環境署雇員,很厲害。你可以搜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