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愛立忙把信拆開來看,就見最高指示下面,只有短短的兩行字,“妹妹,我已平安回部隊,來信皆收到,尚在規整中,不便多說,容後再寄信來。”

落款是“哥哥”。

字跡也十分潦草,“平安”兩個字還打了斜杠插進去的,可能寫完了又想起來,加了兩個字。但確實是森哥的筆跡。

她估摸著要麽是真的忙,要麽就是身上受了傷,握不住筆,不然不至於“哥”字最後一筆都沒寫全乎。

急得立即就站了起來,盤算著,中午就去給多美姐姐拍一份電報問問,再去郵局,把森哥上次寄來的存折和票給他寄回去。

他這回要是受了傷,部隊就算能管醫療費用,營養這塊,還是得自己多上點心。手上寬裕點,辦事也放得開些。

又看了李婧文寄來的信,說她們搬遷的通知下來,月底就要去京市了,讓愛立這段時間不要給她們寄信,擔心會收不到。等她們到了京市,再告訴她新的通信地址。又說到:“這回最激動的是徐春風,他一直掛念著京市那邊的程攸寧,就在我給你寫信的今天,他都已經將行李打包好了,我和許姐都笑死。不過,也希望他這次能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

愛立看了,也忍不住發笑,她覺得以徐春風一根筋的性格,到京市那邊對上程攸寧,怕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她聽鐸勻說,這位程同志行事周到.有規章,聽起來就不是沒有盤算的性格,能這麽久不和徐春風聯系,可能就是不想聯系。不然不至於一封信都沒有。

她猜徐春風可能是單相思。

看完就將信折好,收了起來。放在裏自己隨身背的帆布包裏,自從被王元莉舉報以後,她對這些信件都比較謹慎,稍微有一點問題的,就及時處理掉,也再不敢隨意地放在桌面上。

中午的時候,序瑜打了飯在單位門口等她,愛立笑道:“不然我倆以後在食堂吃吧,我都一年沒回來了,朱自健不至於還針對我吧?”序瑜輕輕笑道:“他就算有這心思,現在也沒這份精力,這一年來顧大山和他算是翻臉了,要不是他姐夫是程立明,他現在怕是連保衛部都待不下去,估計沒人給他做這種腌臜事。”

“顧大山的性格,怎麽會明著得罪程立明的小舅子?”序瑜解釋道:“不是顧大山想,是朱自健想把顧大山拉下馬,誣賴他收受賄賂.犧牲廠裏工人的利益,前頭包庇秦綿綿,後頭又包庇周元生,讓他們就在單位門口紮根,專盯著咱們工人吸血。哦,周元生也是放高利貸的,上半年被公安抓了,事情鬧得挺大的。”

沈愛立雖然對顧大山印象不是很好,但是感覺這個人相比較錢財,怕是更看重自己的官運,應該不會做這種自挖墳墓的事來。

果然聽序瑜道:“這事,也不算是顧大山故意包庇,但也說不上多上心。當時朱自健聯系了保衛部好幾位老員工,讓他們出來指證顧大山收受賄賂,要不是李柏瑞在關鍵的時候,找出來以前保衛部的工作日志中,關於對秦綿綿事件的關注,以及指出證人被收買的事,顧大山這回怕是吃不消。”

愛立以為序瑜對小李的事,不再關注,沒想到這裏頭的細節她一清二楚。

她婚事在即,愛立也沒有在這時候提小李。反而問道:“對了,王元莉和張柏年怎麽樣了啊?”序瑜微微皺眉道:“我聽廠裏的女工說,張柏年最近又在撩撥新來的女工,把人家姑娘吃得死死的,對外一點口風都不露,旁人想勸她兩句,她也聽不進去。還是有一回王元莉和張柏年在馬路上就吵了起來,被路過的工人聽到了兩句。”

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道:“早前張柏年就和王元莉搬出了家裏,在外面租房子住。聽說王元莉回娘家的時候,那姑娘就去他家過夜。王元莉後來發現了痕跡,就和張柏年鬧,不過張柏年仍和那女工來往。”

愛立道:“這種事,那女工自己不說出來,別人也不知道內情,想幫她都幫不了。男歡女愛的事,不像別的事,只要沒抓到現行,當事人自己又有意瞞著,一點口風都不露的,誰能知道呢?”

愛立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張柏年在這方面可是有前科的,有些唏噓地和序瑜道:“就王元莉那性格,我沒想到,她竟然能忍得下來。”序瑜並不覺得奇怪,淡淡地道:“到了這一步,王元莉不忍也沒辦法,她沒了工作,又是黑分子的身份,眼前能抓住的只有一個張柏年,可不得死死地揪住了不放手。”

說到這裏,看了眼愛立,還好那一次愛立沒被舉報成功,不然怕也是境遇艱難。一個黑分子的身份,就足以扼殺一個人所有的前途,不論是工作還是情感上。

這是被社會和時代拋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