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但是彭南之並不願意去沈家道歉,縱使丈夫對她怒目而視,她迫不得已拿了包出門,心裏頭仍舊是不情願。

姜靳川耐著性子叮囑她道:“無論如何得把人哄轉過來,丟點面子算什麽?她們那一塊誰認得你?咱們也就打交道這一回,該賠錢賠錢,該賠禮賠禮,南之,你知道嗎?你聽進去了嗎?”

“知道,靳川,我聽進去了,我就是怕那邊已經去上訪了,你也早做準備。”

這話讓姜靳川額上青筋直跳,咬著牙點頭道:“行,你快去道歉,我這邊也去找王學成。”

彭南之確實到了南華醫院,卻沒有找沈玉蘭,而是開了一點治失眠的藥。

讓她和沈玉蘭低頭,她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如果老姜這回因為沈家而倒台,那估計也是命裏注定的劫難,她多做一點也不能挽回,倒白白讓人家看她彭南之的笑話。

打定了主意,彭南之又去商場給女兒買了兩件衣服,去郵局寄了過去。

她這邊輕松灑脫,姜靳川卻是愁的眉頭都打結了。先前被約談,王學成顯然就是在警告他了,這一回還是因為同一件事來找人,姜靳川自己都開不了口。

人家都警告了,他還逾線,這不是明擺著不給他王學成面子?但是事到臨頭,只能硬著頭皮想法子解決,絕不能讓這事耽擱了他的升調機會。

王學成聽了他的來意,沉默了半晌,這事要是給驍華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麽鬧騰,而且最近他聽母親說,沈愛立的母親當年對她有恩,1938年她能順利從安城到延慶,完全是愛立同志的母親幫忙。

姜靳川見他這樣子,頓時心裏一咯噔,和他道:“學成,咱們是老朋友老同事了,多少年的交情,這事真不是我本意,上回瑤瑤犯錯,我為了別她的性子,把她送回西省老家了,這回是南之一時意氣用事,口無遮攔。她今天一早認識到了錯誤,已經去和沈同志道歉了。這事,你看?”

倆個人雖然一個是副廳,一個是正廳,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不說,倆人又分屬市裏和省裏,王家的政治資源,也不是姜靳川能夠比得上的。對上王學成,他自覺矮半肩。

這事王學成卻不願意答應。不說驍華和母親的意願,就是他自己來說,這小沈同志還救了他小兒子,他不幫忙就算了,萬沒有還幫著人踩她一腳的。

望著姜靳川道:“靳川,我們是老朋友了,一路看著對方走過來的,都不容易的很,這些原則問題,更應該刻在骨子裏,先前我就提醒過你,行事要低調。現在鬧成這樣,我也沒辦法。看上面怎麽走程序吧!”

這就是不願意搭手,也不會出手的意思。

姜靳川略微松口氣,又說了好些話,才從王學成的辦公室出來。

心裏盼著彭南之那邊能堵住人,只要人家接受了道歉,不鬧到市委來,這事就算過去了。畢竟說起來只是口角上的矛盾和沖突。

一回到辦公室,秘書就提醒他:“姜部長,今天下午還有個招待會議,是新聞出版處那邊的,您還需要發言。”

姜靳川點頭道:“行,稿子寫好了嗎?給我看看。”

秘書立即遞了過去。

姜靳川大概看了一遍,遞給他道:“內容沒問題,個別字詞再斟酌一下。對了,我一會寫封信,你送到我家裏。等彭同志寫好回信,再帶回來。”

快中午的時候,姜靳川看到了彭南之的親筆信,說已和人道歉,那邊面上說著諒解,但是她怕還會使什麽陰招,讓他多注意些。

姜靳川陰沉著臉,將信一點點地撕碎,扔進了紙簍裏。他知道這是彭南之和他耍把戲,他不信她上門道歉,又賠禮又賠錢的,那邊會不答應?

立即起身就準備去找人幫忙,務必要將這次的上訪壓下去,又想起來下午的接待會議,省裏領導和市裏領導都會過來,他這邊倒不能一走了之。

只得耐著性子,主持工作,一下午姜靳川都有些如坐針氈。等傍晚的時候,發現監察委員會來人,姜靳川心裏的石頭“咚”一聲落了地,到底還是來了。

對於這次的約談,姜靳川的預估上限是會影響這次的升遷,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預估範圍。

就是王學成也沒有想到,一個普通市民的上訪,會讓姜靳川被停職調查。

完全不同於上次的蜻蜓點水,點到即止。

徐學鳳聽到消息,當天晚上就忍不住回家問丈夫道:“這次怎麽這麽嚴重?上次還是你出的面,也不過是談話?”

王學成輕聲道:“姜靳川這次估計是撞在風口上了,今年轉過年過來,從京市那邊就隱隱有些不對,前些日子中央有領導對我們文化戰線上開展的批判提出質疑,指出現在有些‘革命派’踩著別人的肩膀上台,希望能夠趕緊刹車,但是我看風向一點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