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司晏秋眼裏閃過興味,望著愛立道:“那怎麽這張家還懷疑她肚裏的孩子啊?”

愛立沒說楊方圓可能報復的事,只道:“她婆婆這樣言之鑿鑿的,可能是倆人還有聯系吧?。”

沈愛立話音剛落,樓上的倆人已經吵到了樓下來,沈愛立剛好坐在窗戶邊,看見王元莉正拿著一個鼓囊囊的包,作勢要回娘家,張柏年的媽媽追在她身後罵:“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你現在走,轉頭又和我兒說,是我們欺負你?你要走我也不攔著,但你今得天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司晏秋耐不住好奇心,忙從屋裏走了出來,站在門口看,曾一鳴也跟了過來,還默默地遞給她一張凳子,倆人心有靈犀地坐在門口。

樊鐸勻都覺得眼皮一抽,果然和他家愛立是一路人。

王元莉的肚子已經有些顯懷,望著張柏年的媽媽,氣苦地道:“你不要亂說,這就是張柏年的種,你問問你兒子,你看他心裏有沒有數,不是他的,他願意當這個大冤種嗎?”

張母手裏還捏著一封信,“不是這姓楊的,人家能又給你寄錢又給你寄票的,還問你最近身體怎麽樣?孩子有沒有胎動?”

張母說到這裏,氣得眼淚都掉了下來,“我張家真是做了什麽孽,娶了你這麽一個黑分子進來,專門給我家門楣抹黑。”

說到這個王元莉也來氣,如果不是張柏年引誘她,再過半個月,她就能遇到楊方圓,完全可以跟著他去礦上生活,舒服自在地過日子,壓根不像現在這樣,六口人擠在二十多平的筒子樓裏,翻個身一屋子的人都聽得見。

她現在過了三個月,妊娠反應才稍微好些,有時候張柏年就忍不住,夜裏毛手毛腳的,每每都讓她羞憤死,總感覺一家子人都在聽著他倆的動靜。

不明白,當時自己怎麽就腦子抽了,上了張柏年這條賊船,就是在自己家,被哥嫂嫌棄幾句又怎麽樣?還不是給吃給喝的,還能把她轟出來扔馬路上不成?

她以前就是日子過得太順,被哥嫂說幾句,就覺得家裏待不下去。

等她到了張家,才發現嫂子的幾句陰陽怪氣的話,完全算不得什麽,到底媽媽和哥哥還算護著她,而在張家,從老到小都是她的死對頭,恨不能一人一口唾沫,就把她淹死。

原本,她不過再撐半個月,就能遇到楊方圓,他說他們礦上工人樸實得很,他作為右`派都沒有受到任何歧視,人家還敬佩他讀書讀得多。他還說宜縣也有紡織廠,她完全可以在那裏找個技術工做做。

要不是肚裏有個孩子,她早就和張柏年散夥了!

想到這裏,王元莉又有了底氣,和張母嚷道:“要不是張柏年騙我,我能嫁到你們這豬窩裏來嗎?也就你家做得出來,兒子兒媳的床和弟弟妹妹的床就隔一張簾子,也不知道是要羞臊兒子,還是要羞臊你女兒?”

這話把張母氣得險些一口氣沒緩上來。大家都知道她家住房擠是一回事,被王元莉這麽直咧咧地嚷出來,就是張母都覺得臊得慌。

這時候院子裏已經站了好幾個人,有一個嬸子勸道:“柏年媳婦,這到底是你婆婆,別回頭把人氣出好歹來了,你心裏過意不去不說,柏年也要和你吵架。”

王元莉卻一點不帶怕的,當沒聽到一樣,繼續道:“要不是你兒子使盡了法子往我跟前湊,你問問他,我王元莉會知道他是哪根蔥哪根蒜嗎?怎麽你們現在倒嫌上我來了?”

又冷笑道:“你們眼光高,專挑女大學生下手,除了我傻,當時瞎了眼,你看誰搭理你兒子,你問問他,沈愛立理他嗎?你們專想著攀根高枝回來,也要看看自己什麽德性,配得上嗎?人沈愛立見到他躲都來不及,就像見了什麽臭蟑螂一樣。”

她罵得興起,卻不想沈愛立就隔著窗戶聽她扯,司晏秋幾人都不知道張柏年還纏過愛立,都不由看向了愛立。

沈愛立想不到吃瓜還吃到自己頭上,有些不自在地和大家道:“別聽她扯,我壓根沒和張柏年說過兩句話。就唯一一次,他在大門口堵了我,說想和我一起吃個晚飯,我罵了他兩句,我們保衛部的同事過來幫忙,把他趕走了。”

本來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心給愛立挑著魚肉的樊鐸勻,聽愛立說完,臉上的笑意盡斂,輕聲問愛立道:“哦,怎麽沒聽你提過?”

沈愛立一愣,“今天大家說起,我才想起這事來,當時小李就幫我把他趕跑了,我就沒往心裏記。”

樊鐸勻沒有再說,把挑好的魚肉遞給她。

沈愛立見他不說話,心裏還有些七上八下的,暗暗嘀咕,王元莉真是和她有仇,這怎麽和婆婆吵架,還把她捎帶上了?

卻不知道,她和王元莉本來在一根起跑線上,現在卻成為國棉一廠的兩個極端,時至今日,王元莉嫉恨她之余,對她也不是不羨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