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沈青黛望著她搖搖頭,有些好氣,“你以為是話本子,還有結局啊?”嘆了一聲道:“沒有後來了,你爸爸家是江省那邊的望族,你媽媽這邊還有你哥哥,人家家裏不可能答應,你還沒出生的時候,你爸爸就跟著來找的人回去了。”

頓了一會又道:“你媽媽那時候性子很烈,我後來有問過你媽媽,她說此生都不會聯系。”

說到這裏,沈青黛也有些傷感,那年姐姐剛從護校畢業,家裏就給定了婚約的,可那時候正是青年們鬧著反抗包辦婚姻,主張自由戀愛最激烈的時候,姐姐受到新思潮的影響,留了信就跟著同學跑到漢城去了,後來自己談戀愛,組織了小家庭,還把人帶回來過,爸媽當時也還算滿意。

如果事情到這裏結束,也不失為一種好結局。

那位姐夫本就是從東北逃難來的,在政府的資助下,在漢城上大學,俊平出生不到兩年,姐夫要回東北參加抗日,就再也沒了消息。

“你出生以後,你爸爸家裏人曾來過信,說你爸爸回家後即娶了親,可以接納你媽媽做如夫人。你媽媽把信撕了,沒理會。”當時媽媽還擔心姐姐撫養兩個小娃不容易,私下和爸爸商量稍微幫顧一點。

沈愛立知道,如夫人的意思就是妾室,“那他們家應該不知道我的存在吧?”

沈青黛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想了一下又道:“應該是不知道吧,那封信過後,你媽媽怕那邊派人來搶你,加之當時工作也忙,怕照顧不好你,就將你送到曾家寄養了幾年。”

沈青黛有時候想起姐姐這兩段波折的感情,心裏都心疼不已,她有時候都會想,如果自己那時候再大點,會不會勸姐姐不要離家?再到38年,如果姐姐沒有參加抗日救療隊,也不會遇到愛立的爸爸,後面也不會受那種屈辱。

事實上,依她看,她姐姐在這一段感情中,就是被欺騙、被玩`弄了,但是怕刺激到愛立,她並沒有挑明。

想到這裏,壓下心裏的不快,試探著問愛立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爸爸是誰?”

沈愛立搖頭,輕聲道:“沒有必要。”既然他和媽媽徹底斷了來往,也沒有參與原主的成長,實際上,對她來說,也只是和茫茫人海中的每一個陌生人一樣。

更何況,原主都已經不在這個時空了,這個爸爸就算再冒出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聽到愛立的回答,沈青黛微微松了口氣,她還真知道愛立爸爸在哪裏,也知道他的名字,畢竟那時候的博士,回國以後,很難寂寂無名。

但是她想,姐姐該是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個人。

這一段聊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沈青黛又給愛立倒了一杯茶,沒有打擾她。

沈愛立望著對面的鳥籠發呆,不知道原書中,原主去世以後,她的爸爸知不知道曾經有這麽一個女兒?按小姨的說法,這位博士現在可能也身居要職,如果他庇護一點,原主還會不會因為一封舉報信而走到跳樓的地步?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在原來的世界中,這個未出生就被父親放棄的女兒,在她父親完全不知道的角落裏,悄悄地走完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一片靜默中,忽然門口傳來了韋嬸子的聲音:“青黛在不在家啊?”

沈青黛忙應著,“哎,來了。”說著,邊將茶具收在托盤裏,邊低聲和愛立道:“放到最右邊,我的臥室裏,高腳櫃上面有塊格子布,蓋一下。”

等愛立進去了,才轉身去開門,笑道:“我還想著你什麽時候過來呢,你就來了。”又朝韋嬸子的身後看了一眼,見到眉清目秀的陳紀延,笑道:“紀延今天也在家啊,快進來坐,快進來坐。”

後者打招呼道:“打擾沈大姐了。”

等沈愛立從內屋裏出來,就發現院子裏除了韋嬸子,還站了一位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同志,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小姨招呼她道:“愛立,快過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韋嬸子的兒子,陳紀延,華國人民大學的高材生,今年剛畢業,現在在民政部門上班。”

沈愛立走過去,客氣地打招呼道:“陳同志好!”沈愛立只當人是來串門的,也沒在意。

陳紀延也輕輕點頭:“沈同志好!”

沈青黛笑道:“你們先聊著,我去燒點水,”又和韋嬸子道:“韋大姐,你來幫忙看下,我這次買的煤球是不是有點問題,怎麽老是點不著呢?”

等兩人走開,陳紀延先開口道:“經常聽沈大姐提起你,你之前在漢城大學讀的書嗎?”

“哦,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望了眼廚房的位置,她怎麽覺得這場景,好像是相親啊?

陳紀延微微笑道:“沈大姐是不是沒提前和你說?”

沈愛立有些奇怪,問道:“啊?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