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咱們家的孩子,不是好欺負的

亥時初。

一彎朗月當空,官道兩側雜草叢生,夏蟲正在瘋狂的鳴叫。打長安方向駛過來輛四駕馬車,前後跟了幾個王府侍從,朝著是非觀的方向急駛而去,驚起了片輕塵。

車內坐了三個人,稍顯的有些窄仄。

趙宗瑞在最裏頭,他人胖,坐下後不得不分開雙腿,才能擱下那能容天下事的大肚子。早些年秦王打北越的時候,宗瑞給他父親做過押運糧草的小官,誰知半路被敵軍堵在座孤城裏,他組織鄉勇丁壯,硬生生抵擋了三個多月。

後頭秦王戍守邊疆時,宗瑞不曉得犯了什麽錯,被王爺罰著種了三年地,愣是不認錯兒。

所以有時候宗瑞還會自嘲,說他小時候是犟種,還是半個農夫。

許是因為這些經歷,使得宗瑞眉眼間總有幾分憨厚的土氣,這些年羈留在京,人至中年,難免發福,那份土氣和少年時冰棱子般的銳利,漸漸被歲月磨得平了。

用夏如利打趣的話來說,秦王世子聽著蠻風光,說白了就是扣押在京的質子。而咱老瑞就是塊豬油,離遠看像堅硬的羊脂美玉,實則軟塌又和氣,誰都能往他身上戳幾個窟窿眼兒。

宗瑞聽後也不惱,笑呵呵說再挖一勺子,咱還能給您炒盤子菜呢。

這會子,車內安靜得很。

趙宗瑞胳膊撐在腿上,身子微微湊前,望著唐慎鈺,眼裏的關心溢於言表。他與夏如利對望了一眼。

夏如利點了點頭,他雙手捅進袖筒裏,憊懶地斜坐車口,斜眼覷向對面的唐慎鈺。

這小子倒是坐得端端直直的,沉著臉,眼睛直勾勾的盯向某處,看著倒還蠻冷靜的,手裏拿著壺解毒湯,一口接一口地喝,而在腿間那處放了個裝滿了冰的銅制手爐。車搖晃間,冰水從手爐裏震出來,打濕了他衣裳一片。

“咳咳。”夏如利拳頭按住口,輕咳了兩聲,“唐子,你現在清醒了沒?”

唐慎鈺點了點頭,心還跳得快,但身上的那種燥熱慢慢褪去了。

夏如利手指撓了撓下巴:“我問你,你從前和女人做過這種事沒?”

唐慎鈺尷尬的很,抿了抿唇,嗯了聲:“做過。”

夏如利又問:“幾次?”

唐慎鈺很是難為情,可他曉得,這會子他的思緒和理智多少被那個烈性臟藥影響了,需要有人問他問題,幫他慢慢回想,並且理清思路。

“很多次。”唐慎鈺又補了句:“但是只和一個女人做過。”

夏如利搖頭笑,他曉得是誰,接著問:“那說明你也算有經驗,這便更好了。我問你,你今晚在褚小姐屋子裏醒來時,那.話兒是什麽狀態?”

唐慎鈺又恨又尷尬,但還是冷靜地如實回答:“起來的。”

夏如利噢了聲:“你有什麽感覺?”

唐慎鈺猛喝了好幾口湯:“脹,還有些疼,在最末端有一條極細微的血痕,若不仔細看,察覺不出。不似指甲刮痕,也不似正常房事擦傷,似乎是刀尖劃痕。”

夏如利沉吟了片刻,笑著問:“那你有沒有淌出鳥鼻涕?”

唐慎鈺只覺有人扇了他幾耳光似的,他深呼吸了口氣:“有一點清湯,但沒有正常噴出的那種東西。”

夏如利心放下大半,再次與瑞世子對望一眼,接著問:“那她呢?”

唐慎鈺拳頭攥住:“沒看清,只看到被褥、她身上還有我身上皆有血跡,暫不能判斷到底是處子血,還是她偽造的。”

唐慎鈺閉上眼,使勁兒回想,頭還是刺痛,他猛地睜開眼:“想起了,她當時腕子沒有纏裹紗布,在淌血。”

夏如利身子往前探,笑著問:“那麽你醒後呢?你在不在她身子裏?”

唐慎鈺咬緊牙關回想,忽然感覺腹內一陣翻滾,惡心感再次襲來,他急忙拍打車壁。

馬車將將停下時,他一把掀開簾子,彎腰猛吐起來,狠狠涮了幾遍口才罷。

唐慎鈺後背貼在車壁,嘴抿住,用鼻子深呼吸。

夏如利湊上前,目光灼灼:“唐子,咱們接著剛才的,你仔細想想,到底有沒有入.身?”

唐慎鈺有些不舒服,還想吐。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宗瑞擡起手,阻止住夏如利:“好了,他身子不適,先不要問了。”說著,宗瑞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來,鈺兒。”

唐慎鈺鼻頭發酸,強撐了這麽久,終於轟然倒塌,他癱坐在車內,上半身趴在瑞世子腿上,只覺得像冰乍融入熱水裏,溫暖又舒適。

“大哥,我,我不是個東西,不僅忘了今兒是你生辰,還惹出這樣汙糟的事,害得你大晚上的替我奔勞。”

“沒事沒事。”

宗瑞撫著唐慎鈺的肩膀、頭發,親昵地摩挲年輕男人的背,溫聲道:“你素來剛強自立,從不肯求人,你能來找我,我很高興。再者,你和褚姑娘的婚事,當初是我攬下的,為著我和她舅舅劉策是八拜之交的關系,這幾年你對褚姑娘處處忍讓,而今被她算計,我也有脫不了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