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不想我麽?

次日,周予安天不亮就啟程了,前後共四輛馬車,裝了各種吃的用的,甚至還拉了半車書,他怕別人取笑他玩物喪志,一個婢女都沒帶,隨行的只有侯府兩個積年老仆,以及四個會拳腳功夫的小廝。

果然,唐慎鈺專從北鎮撫司撥了兩個衛軍護送他一程,呸,說好聽點兒是護送,說難聽就是押送。

走了六日,眼看著就快要到風煙渡了,他找了個由頭,說將一套要緊的印章落在了家裏,那是父親留給他的遺物,這麽多年來從未離身,必須回京城去取。

他們約定好,車隊繼續走,而他騎馬快,到長安打個來回,估計就兩三日功夫,最後大家在青州的通縣碰頭。

如此交代完,他就朝京城方向去了,裝模作樣走了半日後,抄近道,策馬狂奔兩天到達風煙渡,乘船一路南上,足足搖曳了五天四夜才抵至揚州。

揚州果然又是種不同的風土人情,就好像剛從汝窯中燒出來的瓷器,天青色的瓷釉,是微濛細雨中的老街拱橋;器身上的片片裂紋,是城中的飛花,輕輕用敲一下瓶身,發出清脆的嗡嗡響,那便是揚州的輕儂軟語了。

周予安並未直接找上門,他躲在梅花觀附近,觀察了整整一日,確定褚流緒住在裏面,再三確定周遭沒有人盯著,這才放心。

……

是夜,陰雨綿綿。

梅花觀是褚流緒舅父家的私產,是個井字型的宅邸,不似北方的寺觀在高山上,它位於揚州城外五十裏的河邊,觀內栽種了細長的湘妃竹,雨落下來,和竹身上的斑點交織在一起,有種如泣如訴的哀愁。

子夜時分,一陣悶雷從天邊響起。

廂房裏仍亮著燈,褚流緒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披了件水田衣,起來聽雨撫琴,她長嘆了口氣,手按在弦上,此番回揚州已有數日,舅舅果然沒有生病,苦口婆心地勸她看開些,說什麽早給她看準門好親,她沒拒絕,可也沒答應,只說將將回到親人身邊,想先熟悉下故鄉的風土人情,舅舅家人多嘴雜,她不想住,於是連夜搬到了梅花觀。

她在等,等他。

起初滿懷期待,覺得他會來,便是夜裏入睡的時候都要化妝梳髻;

後來總不見他來,漸漸心涼了,都五月了,他怕是早都遠去姚州了,是啊,他是清貴的小侯爺,更是唐慎鈺的表弟,身份和禮教不允許他覬覦前表嫂。

她甚至有些恨自己,為何要寫那樣一封信。

不寫,將來她還能坦然地見他,和他說話,可如今,怕是連最普通的朋友都做不得了。

想著想著,褚流緒就掉淚了,或許她不該等了,索性明兒就出家罷。

誰知就在此時,外頭忽然傳來陣輕微的年輕男人咳嗽聲。

褚流緒吃了一大驚,手立馬攥住襟口,皺眉問了句:“誰在外面?海叔麽?”按理說,梅花觀就在舅舅水田莊子跟前,夜裏多丁壯巡守,不會有強人出沒。

忽然,門被人吱呀聲推開,走進來個戴著鬥笠的高大男人。

褚流緒瞬間驚呼出聲,可當她看清來人後,又緊緊捂住嘴。

是他!他真的來了!

褚流緒從竹椅上起來,詫異和歡喜交織在心頭,淚眼婆娑地望著門口的他,他手裏拿著把長刀,渾身都濕透了,臉色略有些蒼白,不過依舊俊美迷人。

“你……”褚流緒有些手忙腳亂起來,大腦一片空白,“你怎麽來了?我、我去給你準備茶水,不對,給你準備幹衣裳換換……”

周予安關上門,將鬥笠摘下,把長刀立在門邊,什麽都沒說,徑直走過去,一把抱住女人,俯身吻了下去。

褚流緒完全驚著了,心狂跳,整個人完全成了僵硬的石頭,她感覺他的唇特別冰,身上帶著股微涼的雨氣、濃郁的酒氣,很快,他就熱了起來,唇齒忘情地遊走在她臉、脖子,手胡亂地撫摩著她的腰,自然地扣住她的柔軟。

“唔--”流緒往開掙紮著,她有些害怕。

而這時,她發覺周予安停止了所有動作,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輕聲在她耳邊問:

“你不願意麽?”

褚流緒怔住,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可事實上,她已經瘋了三年,等了三年,她反抱住男人,踮起腳尖,試著吻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衣裳如何掉落的,也不知道怎麽忽然就吻到了床上,甚至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的,直到破瓜的痛楚清晰傳來,就像一把斧子劈開了湘妃竹,竹子疼得痙攣,流了血……她才明白過來,自己從少女,變成了女人。

“怎麽哭了?”周予安溫柔地吻去女人眼邊的淚,可不妨礙,他變得更粗魯。

“疼。”褚流緒發出微不可聞的回應,雙手緊緊攥住褥子,咬緊牙關。

“……”周予安手肘撐起自己,有幾縷濕發垂落,不知是雨還是汗,他看著眼前這如白鵝般嬌小生澀的女人,故意壞笑著問:“你不想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