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沒頭腦和不開心

老崔是真不錯。

實際上過去二三十年後,老崔依舊是他們那撥兒裏面罕見的人設、名望都沒倒。

他也是個比較單純的人。

拉著荊小強蹲路邊,聊的也是音樂,而不是什麽音樂社。

他自己是不在乎的。

荊小強也坦言:“我自己不會寫歌寫詞,今天唱的這些,譜給他們留著,但詞兒都我吞了,誰要自己怎麽填都行,但玩音樂一定要看清楚大方向,別走火入魔。”

老崔就專注於音樂理念、旋律走向、和聲構成、演奏技巧,有必要在乎什麽大方向嗎?

荊小強撓頭,上輩子他就是覺得沒必要在乎大方向。

人說出國好,他就悶著頭出國。

都說舞美之類行當的巔峰在百老匯,他就埋頭往那掙紮。

最後呢。

其實他能從小縣城出頭,就是靠的不跟所有人擠高考獨木橋,而是走上藝考這條捷徑。

大方向對了,很多事情都事半功倍。

現在這個時代,比前些年已經放寬了很多。

老崔若有所思的慢慢點頭。

可圍在老崔周圍這些人裏面,有不少就充滿挑釁:“丫不就是賺了點錢嗎!在我們面前就這樣指手畫腳……”

五十歲的荊小強看看對方那種天真的憤怒和勃勃的少年氣,只樂:“您說的都對,耽誤您自我了。”

然後卻掉頭對老崔圖窮匕見:“看見沒,他們只在乎自己爽,不會把你精心打磨的音樂,還有很多人喜歡的搖滾未來放在眼裏,在這個……是叫小志的眼裏,可去特麽的蛋,關我鳥事,老子就是要反叛,對吧,很有趣,所以我會從商業上盡一切可能隔絕這種搖滾聲音,擠成主流之外的聲音,大多數人努力奮鬥的搖滾,才保得住……”

周圍擠了好多人,只有幾個高校搖滾社的骨幹,純屬留下來幫荊小強張羅疏散周圍粉絲。

文工團員們則更認真的在外圍收拾好東西等待,他們習慣於服從命令。

更多大學生也在路邊遠遠看著,充滿驕傲,現在聞聲詫異。

所以荊小強周圍盡是滾圈的人。

從荊小強笑嘻嘻的回應您說得都對的時候,大多數人心裏還萌生了點藐視。

你特麽這麽慫?

懟你兩句就縮回去啥都不敢說?

可這點藐視還沒成型,就聽見了什麽才叫真正的狠人。

成年人那種不動聲色殺你全家的狠。

很顯然,那個被他笑著手指的年輕人,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商業機會。

僅有的那點商業機會!

沉浸在藝術創作激情裏的老崔,詫異轉頭,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那個年輕人:“小強怎麽得罪你了?”

暴躁的年輕人:“沒有!但我就是看他不順眼,社會成功的教會一個浪漫主義者無毒不丈夫的道理,這是時代的悲哀和遺憾!”

荊小強還是笑嘻嘻:“您說得對,這話是真的沒錯。”

然後依舊慢悠悠的對老崔說:“如果他在公開的演唱會上,罵不恰當的名字,說不恰當的話,你覺得他做得出來嗎?”

老崔苦笑點點頭。

荊小強又擡頭大點聲對周圍人:“現在你們只能擠在這個餐廳,靠人家施舍才能刨點活兒,好不容易大家湊了幾十萬,能上演唱會了,他上台去罵這個社會肮臟失敗,時代悲哀遺憾,得,演唱會被叫停了,你們站在市場、社會管理部門的角度想過嗎,誰最冤?”

很明顯是周圍人最冤!

特麽平京滾圈一次次被封禁,可不都是因為這種狗屁倒灶的家夥。

一旦有丁點機會,就迫不及待的搞事兒。

非要這樣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和叛逆。

要說內部沒點埋怨或者遺憾,是不可能的。

所以看向小志等人的目光可復雜了。

結果荊小強說:“最冤的就是管理部門啊,人家也不過是上個班拿份工資,憑什麽要為你的搖滾事業擔驚受怕,索性就不許辦了唄,窮著吧,活該。”

年輕人是真的充滿浪漫主義:“你不就是用錢來捆著大家夥兒嗎,你跟那些港台來的唱片公司資本家有什麽區別!可去尼瑪的,老子就是窮開心,怎麽了!”

荊小強點點頭站起身:“社會變革改變了一大批人的生活狀態,也拉大了生活差距,這本來就是現實,你當然可以窮開心,但你在自己家裏,自己朋友間怎麽開心都行,一邊喊著開心就好,一邊又要從社會、資本、演唱會上撈好處,作為公眾人物輸出對社會不好的影響,那就不行了,肆意妄為終究會碰壁的,天真單純不是愚蠢的借口,譬如今天本來還可以談出更多成果,就這樣兒吧,挺好,我來這裏唱,就是讓高校搖滾愛好者看看,他們可以選擇更好的方式做音樂,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