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溫殊色一驚,今兒她和明婉柔就那麽一說,沒想到郎君還真有法寶,雀躍又興奮地打開,光線太暗瞧不清,急急忙忙下床去點了一盞燈,照在床頭,再回來靠在郎君的身側,重新拿起冊子。

冊子上全是畫,沒有字。

那畫面和自己之前看到的也不一樣。

小娘子和郎君身上幹幹凈凈,幹凈得有些過分……

這……什麽東西!

郎君扭過頭,一直看著小娘子,只見她的神色從剛開始的期待變成驚愕,再是茫然,最後眼珠子一瞪,“啪——”一聲把冊子合上,傻愣愣地坐在了那,即便燈火昏暗,他也能感覺到她臉上的紅暈。

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的時候什麽話都敢說出口,如今也知道害臊了。

這就對了。

自己鼻血流了兩張絹帕,見她這樣,心頭找回來了一些平衡,故意問她,“娘子怎麽了。”

結果小娘子轉過頭來,雙目怨懟地看著他,一臉委屈,聲音嚶嚶嗚嗚,“郎君怎麽給我看這個呢,我,我可怎麽辦啊,我眼睛不幹凈了。”

謝劭一愣,不明白小娘子嘴裏的不幹凈是何意。

小娘子繼續哭訴,“我,我竟然第一眼看的不是郎君的……”她說得悲慟,真真切切地覺得那冊子上面的東西汙了她的眼。

謝劭終於認命了,小娘子就是來要他命的,絹帕捂住鼻尖,無奈地道:“這是避火圖,裏面的人物都是假的,不存在,只為引導……”

小娘子愕然了一陣,似乎松了一口氣,很快又露出了疑惑,眼睛盯著他,面上慢慢地蒙了一層緋紅,“這麽說,郎君的不是這樣的嗎?”

謝劭眼皮子一顫,感覺眼前的燈火連帶著也跳躍了幾下,絹帕捂住也沒用,好不容易止住的鼻尖又有了熱意,一發不可收拾,血液都浸透出絹帕滴到了身上,小娘子也被他嚇到了,再也顧不得那畫冊,人要緊,起身手忙腳亂地把他扶起來,攙著他去往凈房,照著兒時祖母照顧自己的法子,拿了布巾沾了涼水,貼在他的鼻梁上,讓他仰起頭,過了一陣,見血流沒那麽猛了,才嗚嗚哽咽,“郎君你到底怎麽了,我聽人說內出血是大事,我讓閔章把太醫叫過來吧……”

認命了一般,“我想明白了,咱們不圓房了,旁人笑話就笑話吧,面子丟了不怕,至少咱們要活得長久……”

郎君望著屋頂上的橫梁,自己的腦子並不算笨,可每回碰上小娘子總會束手無策,隔著濕噠噠的絹帕,替自個兒正名,“我沒疑難雜症,不過是心火重,你讓我冷靜一會兒,他自然就好了。”

圓房她也不用擔心。

“娘子要是願意,別說胳膊上戳出一個窟窿,就是斷了,今夜也能滿足娘子。”

內外都有傷了,他倒沒必要充胖子。

心火重?她更不明白了,“剛才是我在看,又不是你看,你那裏來的心火,”恍然大悟,“郎君是不是也看了。”這不廢話話,冊子能交給她,之前必定也看過。

“郎君也不幹凈了。”不待郎君回答,小娘子心裏的愧疚頓時散了大半,呼出一口氣,“咱倆算扯平了。”

她這是什麽歪理。

折騰了半夜,郎君的鼻血終於平息,兩人躺在床上,頗有些精疲力盡,冊子是萬萬不敢給她看了,謝劭拿過來重新塞在了枕頭下,“娘子先睡,四日後,為夫必定不會讓你失望。”

小娘子伺候了他一日,累得一塌糊塗,盡管被那冊子沖擊了認知,也抵不住困意,“好,郎君說什麽就是什麽。”

閉眼側身面朝著他,手指頭撚著他胳膊上的裏衣,輕輕地搓著。

也不知道她這是什麽樣的怪癖,每晚睡前,或是半夜醒來,手都會摸過來,找到他的胳膊或是胸膛,手指頭搓著他身上的緞子,搓上好一陣才能睡著。

她這般搓著,他怎睡得著,待胳膊上的手指頭沒再動了,才緩緩側過頭,看著她熟睡的面孔,巴掌大的小臉,恬靜乖巧。實在難以想象那雙眼睛睜開時,是何等的活躍,要人命。

被小娘子氣起來時,他也會懷疑自己到底前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竟然喜歡上了這樣的小娘子。

可未必不是一場福氣。

有了小娘子在身旁,每天都能豐富多彩,從不會枯燥,他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練一身紋風不動的本事。

又是半夜才睡,許是被那三條人參補到了精神,睡得格外死沉,翌日睜開眼睛,日曬三竿,小娘子也不在身旁。

床前不知何時放了一個木箱,裏面正熱氣騰騰地冒著冷氣。

七月的天正熱,但這院子在建造時便花了心思,兩邊有竹叢和房梁擋住日頭,四邊直欞窗一打開,便是一股風,外屋擱上一塊冰,能涼到裏面來,受傷後擔心他染上濕氣,小娘子沒在裏屋放過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