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噩夢

山石猙獰,雜草叢生。

一切都和七年前一樣,也和夢裏的一樣。

任戰記得這裏有個山崖,前面修了幾層坡道,後面就是直直的崖壁。他被惡人相逼,從這個地方摔下來,摔斷了腿。

今天他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之前那個地方。

最後發現一個很小的“崖”,大概就普通二層樓房那麽高。

他覺得不可思議,印象裏自己是從一個極高的地方摔下來的,幾乎都以為會摔死。可現在看到的這個,簡直不能叫“崖”,他在警校訓練時,做徒手攀越的高度都要比這高得多。

可那分明又是的。

因為旅遊開發,崖邊現在圍了一圈鐵柵,還豎了牌子,寫著“遊客止步”。任戰繞到山崖的下面,扒開雜草去看那塊尖利如刀鋒的石頭。

石頭尖上是暗紅色的。

那是他的血。

七年風雨沖刷,雖然黯淡了,但印記就是印記,不會磨滅。

膝蓋竟又痛起來。

四下無人,任戰低低哼了一聲。他知道那種疼痛不是真實的。

但他依然沒有辦法走路。

他勉強走了兩步,便一個趔趄,半跪在地上。

不就是要來面對的嗎?他自嘲道。

承認七年前的自己有多沒用,膽小!懦弱!自私!我保護不了自己,反而成為別人的累贅!把好心救我的恩人拉下水,自己臨陣脫逃,置她於險地!

任戰,你以為改了名字就跟過去一刀兩斷了嗎?不可能的,你還是那個垃圾!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無恥!

對,我就是個垃圾,我是垃圾!哈哈哈……

他放聲笑,邊笑邊抓著自己的膝蓋,痛到蜷起身子。

那個蜈蚣似的醜陋傷疤,又不知第幾次被自己摳開,用十根手指搗得血肉模糊。

七年來,傷口從未真正愈合過。總是剛剛接痂,又被他重新弄壞,甚至喪心病狂地讓它變得更深。因為創口感染,父母帶他去過無數次醫院,所有人都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只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地給他掛點消炎的藥水,再囑他好好休息。

沒人知道那是他心裏的病。

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痊愈。

他丟下了她,任憑她落入惡人魔掌,他聽到她淒厲的求救聲,可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天很黑。他記得那晚唯一的亮,便只有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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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黑。

淚水又糊了眼。任子默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感到膝蓋上鉆心劇痛。

耳畔有惡人的獰笑,還有那若有似無的口笛聲。

“救我啊!有人嗎?救救我啊 !”任子默大叫。

惡人像拎只小雞似的一把拎起他,“我不想綁架!給你一個小時,自己乖乖回去問阿爸阿媽要錢,隨便用什麽理由!”

“我腿斷了……咳咳,我根本走不動。”

惡人怒了,把哭泣的任子默往地上一扔,又重重踢了一腳。“走不動給老子爬回去!”

口笛聲不知什麽時候斷了,一個苗條的人影從山下上來,嬌喝道:“是誰在那裏?”

任子默擦擦眼睛。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也比自己高不了多少。

他像在絕望谷底看到救星,立刻大聲叫起來:“救命啊!他要訛我錢,姐姐快救我!”

女孩奔到跟前,像是被他膝蓋上的傷勢嚇到,腳步一下停頓。“你受傷了?”

“救救我。”任子默躺在地上,有氣無力道。

女孩和惡人用當地話交談,任子默一個字都聽不懂。他只知道膝蓋好疼,心臟砰砰亂跳,就快死了。

兩人的爭吵越來越激烈。

吵到最後,女孩拿出一部手機,高高舉過頭頂,似乎是威脅男人要報警。

“我朋友是警察,我上山前就發了短信給他,他很快過來找我。”女孩大聲道,這回說的是普通話。

“你過家家過昏頭了吧!老子每個禮拜都去警署報到,怎麽從來沒見過你朋友!”男人猙獰笑道,一把搶過女孩的手機。

“還給我!把手機還我!”她急了,不顧一切地上來搶。

“好,還你!”

男人把手機往地上一摔,騰出兩只手來把她箍在懷裏,又把頭埋進她胸口,猥瑣地嗅著。

“嗯呐,你好香,什麽香水都不用,為什麽還能這麽香!”男人變態道。

“放開我!放開我啊!”

女孩激烈掙紮,卻抵不過男人惡魔般的禁錮,只得望著任子默淒聲大喊,“救我,救救我啊!”

嗤啦!胸口的衣服被撕開,男人像餓瘋的狼,被那點雪白點亮眼睛,臉上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雀躍。

“這麽白的胸,是不是還沒有男人摸過,啊?”男人喘著氣,將手伸了上去。

“啊……”他撫摸著那飽滿的小荷尖,激動得叫起來,“真是好孩子啊。別怕,是女仔都要有第一次。聽阿叔話,阿叔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