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怎麽樣?

不怎麽樣!

可宋積雲看著母親殷切的目光,她總不能就這樣硬生生的幾句話砸過去吧?

“娘的眼光肯定沒錯啊!”她扯了扯嘴角,道,“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早了點,先看看。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嗯!”錢氏滿意地笑著點頭,和宋積雲說起了自己的打算,“元公子還這麽年輕,我尋思著要不要找個坐館的,讓元公子去讀幾年書。不求他能參加科舉,能認識幾個讀書人也好。你爹當年就是因為資助了幾個讀書人,才搭上淮王府和寧王府的路子的。”

她母親這是打算出錢包裝元允中啰!

宋積雲並不想聽,可還是要回應她母親:“這些事都不急。等爹的七七過了再說。”

有些事,拖來拖去也就黃了。

她還趁機轉移話題,和錢氏說起了父親的二七的事:“問了陰陽先生,說是請了和尚道士來家裏做場法事已是頂體面的事了。我尋思著到時候再在家裏設個祭壇,他們願意來祭拜就祭拜,不願意就算了。”

錢氏聽著,眼眶不禁又湧出淚來。

宋積雲並不想讓母親傷心,她嘆氣地抱了抱錢氏的肩膀,道:“您放心,這些我都記在心裏。對我們好的,我們找到機會就報報恩,對我們不好的,求到我們面前我們也別搭理就是了。”

結果錢氏的話題又轉到了元允中身上:“我看他是個面冷心熱的。從前不往你父親靈堂前湊,多半是覺得出身卑微,不方便行事。這次你給他透個口風,說我們家感激他仗義執言。以他的性子,你父親小祭,他肯定會幫著出面招呼來客的。有他在,別人就不會有太多的閑話了。”

宋積雲覺得今天一天她都別想逃脫元允中這個名字了。

“我知道了!”她敷衍地應著,回去的時候卻不由自主地去了蔭余堂。

六子要去通稟,被她阻止了。

她輕手輕腳地往廳堂去。

出了影壁,卻看見元允中換了身月白色細布道袍躺在醉翁椅上看著書,幾個新買來的小廝正一個個趴在院子的台階上用沙盤學寫字。

六子忙跟她比劃:公子說他的人不能不識字!

頗有些世家子弟的作派。

宋積雲靜靜地在香樟樹下站了一會兒,沒有驚動元允中就走了。

*

曾氏屋裏,幾個人也在說宋又良的二七。

“到時候我們都不去,看誰給他們家主祭!”李氏忿忿然地開口,對那天被宋積雲堵著嘴丟到曾氏面前的還耿耿於懷,“我們家天聰和天慧是不可能認這個伯父的。”

“胡說八道。”宋三良考慮的卻更遠,他坐到曾氏床頭,幫靠臥在床頭的母親整了整迎枕,低聲道,“娘,您聽說了沒有?今天二房請了鋪子裏的大掌櫃和窯廠的大師傅們過來吃飯。我幾次想找個借口去看看都被攔住了。你說,那死丫頭片子會不會在打鋪子和窯廠的主意啊!”

曾氏鬢角依舊貼著膏藥,臉上蠟黃蠟黃的,病怏怏地道:“這是她打主意就能成的事?你與其盯著她,還不如盯著宋九那邊,他們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她之前是裝病。可宋積雲給宋又良摔盆之後,又把她這邊和大房三房的通道都給砌死了,大房和三房想過來給她問個好都得走後門,她就真的被氣病倒了。

宋三良就又給母親掖了掖被角,道:“娘,您看,我們要不要也接觸接觸鋪子和窯廠的掌櫃和師傅們?”

宋又良一死,他就已經開始私下裏悄悄地找這些人了,但他還需要曾氏做先鋒,有些事,就得瞞著曾氏。

曾氏閉了閉眼睛。

她也不是那完全無知的婦孺。

宋老太爺死得早,她一個寡婦,拉扯大了三個兒子,也不是完全沒有手段和謀略的。

她半闔著眼睛,沉聲道:“鋪子裏和窯廠暫時不用管,他們都簽了長契的,還有一些是死契,誰當了東家他們就得聽誰的,燒不出瓷來,他們也活不成!倒是禦窯廠那邊,你們得想辦法搭上話。”

宋三良一早就知道了,他一副為難的樣子,道:“禦窯廠那邊的督陶官是萬公公,聽說他是萬貴妃的侄孫,這個人手面有點大。”

曾氏睜開眼睛,看著宋三良沉默了一會兒,吩咐曾嬤嬤:“把庫房的那幅《羅漢圖》拿給三爺。”

曾嬤嬤應聲而去。

宋三良難掩喜色。

這幅畫可是宋又良當年花了二萬兩銀子買回來的。

他忙道:“娘,我以後肯定好好幹,絕對比二哥做得更好。”

曾氏欣慰地點了點頭。

*

宋大良這邊,王氏正苦口婆心地勸著他。

“你不為自己打算,也要為天寶打算啊!”她坐在繡墩上,一面看著丫鬟小廝服侍著宋大良穿衣,一面嘮叨道,“我們何必要和二房鬧得魚死網破。他們家沒有兒子,三叔小肚雞腸,到時候肯定不會帶著天聰和天慧去祭拜二叔的,你帶了天寶去,我們這兩家豈不是又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