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錢氏聞言氣得不行,不悅道:“那也等我生了,生的是姑娘了再說!”

曾氏見錢氏一點面子都不給她,更生氣了,道:“那懷了沒生下來的多的是,生下來沒立住的更是不計其數!我兒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生前沒能有個兒子繼承家業,死後沒有兒子摔盆送靈。你還有臉站在這裏和我理論?”

滿滿的惡意,撲面而來。

錢氏臉色刹那間雪白,道:“您可是孩子的祖母,怎麽能這麽說話呢?”

曾氏不以為然地道,“你以為你懷的是個金疙瘩,在我眼裏,那就是個屎殼郎!沒了你肚子裏的這個不知是男是女的,我還有三個孫子。我稀罕你肚子裏的那個?”

錢氏氣得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出來了。

曾氏卻越罵越解氣:“你這個喪門星,要不是你生了幾個賠錢貨,要不是你整日在老二耳朵邊說什麽‘十裏紅妝’,我們家老二會沒日沒夜地在外面賺錢?會急巴巴地去收賬?會死在外面?”

錢氏沒想到平時夫妻倆對孩子的疼愛,此刻全變成了紮進自己心窩裏的匕首,讓她不禁懷疑起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那些話,丈夫才會太過勞累,才會去世的。

“我沒有!”她面如金紙,淚珠滾滾而下。

這段時間硬撐著的身體被擊垮,搖搖欲絕好像要栽倒。

旁邊的元允中伸出手,扶了錢氏一把。

宋家的人、曾家的人,一個個如狼似虎,好像要把錢氏吃了,簡單、直接、粗野,連塊遮羞布都不要了。

欺負孤兒寡母還能這麽堂而皇之,理所當然。

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曾氏還在那裏罵罵咧咧:“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兒!你不是總哄著我兒說什麽‘生同衾,死同槨’嗎?我兒現在不在了,你怎麽還有臉好吃好喝的活在這世上?你怎麽不去死!”

“夠了!”

孝帳“唰”地一聲,穿著粗麻孝衣的宋積雲冷著張臉走了出來,站在曾氏面前。

她揚頷看著曾氏,聲音又冷又刺:“說我母親害死了我父親,怎麽不說是祖母你害死了我父親!”

曾氏和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宋積雲隨口道:“不是你要銀子補貼大伯父和三叔父,我爹才出門收賬的嗎?”

“你血口噴人!”曾氏大怒。

宋積雲道:“你敢說大伯父的鋪面不是我爹出的錢,三叔父新添的別院不是我爹買的。”

曾氏發飚:“那是你爹要補貼侄兒!”

“哦!”宋積雲沉聲道,“那如果我母親懷的是個兒子,祖母你準備怎麽辦?讓大伯父給我弟弟買個鋪面?三叔父買個別院?”

曾氏薄涼地道:“做夢吧!她還能生得出兒子來?她就只有生姑娘的命!”

宋積雲咄咄逼人的問:“那你急什麽?”

曾氏噎住。

宋積雲道:“不是兒子,自有眾人商議,族老們做主,什麽時候變成一個人說了算了?族裏的人都死光了嗎?”

靈堂的人被她罵的鴉雀無聲。

這就有點意思了!

元允中笑著朝六子打了個手勢。

六子忙去給他端了個凳子,倒了杯茶。

而宋大良見母親被宋積雲壓制住了,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笑呵呵地湊了過去,道:“大侄女,還是你明事理。有些人,說的是要摔盆,打的卻是過繼的主意。還是我們家天寶好,他是長子長孫,我們家的獨苗苗,給老二摔盆不過是想在叔父面前盡個孝而已,就從來沒有想過過繼的事。”

只是沒有到時候罷了。

“長子長孫?”宋積雲涼涼看了他一眼,問宋九太爺,“族中的擔保都是沒有用的嗎?衙門的文書都是不算數的嗎?”

宋九太爺愕然,脫口道:“此話怎講?族中的擔保怎麽就沒用了?”

衙門的文書他可以不管,但若是族中的擔保都沒用了,以後誰還會敬著他們這些族老?

宋積雲被氣笑了,道:“既然如此,我們家和大伯父、三叔父家已經分家十五年了,怎麽有人到我們家來稱長子長孫卻沒有人出面為我們家說一句話呢?”

宋家的族人面紅耳赤。

宋九太爺更是直接道:“長子長孫的話,不要再說!”

宋大良惱羞成怒,指著宋積雲道:“你個小丫頭片子,我擡舉你,你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了。這裏哪裏有你一個姑娘家說話的份?你趁早給我滾一邊去!”

錢氏赫然而怒,起身就要沖過去,卻兩眼冒著金星的扶住了桌子。

鄭嬤嬤忙扶了她,悄聲道:“二太太,您放心,大小姐一定會給他們一個教訓的。”

錢氏坐下,就聽見宋積雲不緊不慢地道:“姑娘家是嬌客。等你做了族長,做了族老,能管宋家所有房頭的事了,再來讓我‘滾’也不遲。現在,你站在我家的地面上,還沒這資格讓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