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花好月圓

十二月十五,黃道吉日。

忠孝王、內閣首輔裴琰迎娶大學士、內閣首輔董方的二女兒,自是華朝頭等大事。雖處於國喪期間,一切從簡,這喜事也辦得十分熱鬧。朝中一應官員都到府祝賀。

裴琰著大紅喜服,面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與園中群臣一一點頭為禮,牽著紅綢將鳳冠霞帔的新娘子帶入喜堂。一眾長風衛忍不住圍了過來,卻又懾於裴夫人積威,不敢如童敏婚禮時那般胡鬧。

鄭承輝等一幫世家公子則躲於一旁,商議著等會鬧洞房的高招,定下計策,各自行動。

大學士陶行德親任司禮官,唱諾聲中,喜樂齊奏。裴琰牽著新娘一拜天地,再向裴夫人和從梁州趕回來的震北侯裴子放下拜,裴夫人盈盈而笑,倒讓一眾文武官員看得挪不開目光。

正廳一角,慶威侯、靜淑公主駙馬姜遠嘆了口氣,猛然仰頭,將杯中之酒一口飲盡。

禮成,便有宮中內侍傳下聖旨,封忠孝王妃為一品誥命,並賜下奇珍異寶,皇後也另有賞賜,裴琰與王妃叩謝聖恩後,王妃便被一眾侍女擁著出了喜堂,直入喜房。

這日,王府擺下盛宴,笑聲喧天,張燈結彩,喜慶氣氛將先皇薨逝的沉痛一掃而光。文武百官爭相向裴琰敬酒,待到喜宴結束,裴琰縱是內力高深,也有了幾分醉意。

鄭承輝等人互使眼色,與一眾長風衛擁著裴琰鬧哄哄入慎園,崔亮也出席了婚宴,被童敏拉著一起來看熱鬧。

鄭承輝自是沖在最前面,到了喜房門口,卻是一愣。只見喜房大門緊閉,門口也無喜娘侍女,靜寂無聲。

眾人都是愣住,鄭承輝率先反應過來,將喜房門拍得“砰砰”響,又擠眉弄眼,眾人齊聲起哄。

“比翼雙飛,如魚得水,鯉躍龍門,運轉乾坤——”一長串隱晦的鬧喜詞被眾人哈哈笑著大聲唱出。

裴琰俊面酡紅,左手斜撐在門框上,嘴角含笑,看著眾人哄鬧。崔亮立於一旁,聽鬧喜詞越來越離譜,不由笑著搖了搖頭。

正鬧得不可收拾,喜房門突然打開,鄭承輝正撐在門上,回頭笑得厲害,不曾提防,向前一撲,倒在地上,眾人哈哈大笑。

一名十五六歲的俏麗丫環抿嘴笑道:“唉喲,侍書我才二八,可受不起這位公子的大禮。”

鄭承輝狼狽地爬起來,狠狠地瞪了這小丫環一眼,正待說話,侍書搶先道:“這位公子風流倜儻、英俊無雙,想來便是京城有名的鄭小侯爺?”

鄭承輝不料自己風流之名竟傳入董學士府下人耳中,遂得意地挺了挺胸,笑道:“正是。”他見這侍書長得頗為俏麗可人,便動了三分心思,一時有些心猿意馬。

侍書瞄了一眼倚於門邊、淡淡而笑的裴琰,又向鄭承輝拋了個媚眼,道:“我曾聽人說過,鄭公子才名甚著。今日難得一見鄭公子,有個對子,想向鄭公子求個下對,鄭公子若答不上,侍書可不能讓公子進這喜房。”

鄭承輝哪肯相讓,便道:“小丫頭也敢出對子,放馬過來便是。”

眾人鬧洞房自是以他為主,便皆安靜下來,聽這丫環出對。

侍書一笑,道:“半畝紅蓮映碧波。”

幾名世家公子一聽,便起哄道:“這有什麽對不上的,這分明就是‘碧波亭’前的楹聯嘛。快,承輝,對下聯。咱們好進去。”

鄭承輝也是哈哈一笑,正待說出下聯,卻猛然醒覺,轉而滿面通紅,怎麽也說不出下聯來。

侍書只是抿嘴而笑,裴琰眼神微閃,嘴角笑意漸濃。

眾人見鄭承輝只是囁嚅,便道:“承輝,怎麽了?”

鄭承輝恨恨地瞪了侍書一眼,道:“算你狠!”拂袖道:“你們鬧吧,我先走了。”

裴琰笑道:“承輝慢走,不送了。”

這時戶部尚書徐鍛的二公子醒悟過來,他的母親與鄭承輝的母親為閨中密友,自是依稀記得鄭承輝母親的閨名為“白月”,而這句詩的下句正是“一堂白月搖清風”。鄭承輝再浪蕩,那也不敢當眾吟出母親的閨名,否則被他那死板的侯爺老爹知道,必死無疑。

他正想間,侍書望向他笑道:“這位是徐尚書的二公子吧?”

徐公子心呼不妙,母親與董學士夫人那也是閨中密友,這董二小姐只怕也知母親閨名,他忙向裴琰道:“王爺,我先告辭。”說完一溜煙而去。

裴琰哈哈大笑,踏入喜房,侍書卻將手一攔,道:“姑爺也得回答一個問題,才能入這喜房。”

裴琰饒有興趣地望著她,道:“那得叫你家小姐親自來問我才行。”

長風衛頓時在門口起哄:“那是,要問我家王爺問題,得王妃親自出馬才行。”

“侍書。”一個極淡靜的聲音由內屋傳來,侍書忙返身,扶了一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