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華堂相會

江慈一頭霧水,隨著燕霜喬和那邵繼宗回了邵府,總感覺事情並不是表面這麽簡單,可偏又想不出那大閘蟹究竟想幹什麽。難道,他真的只是為了拉攏示好於這邵公子嗎?或者他是想再度利用自己引星月教主出來,故意放自己自由,實際上派人設了陷阱?

回到邵府,燕霜喬自是要逼問江慈,江慈也想問個清楚,二人互使個眼色,擺脫了那過分客氣、講究禮數的邵繼宗,回到燕霜喬居住的廂房。

將門關上,燕霜喬揪住江慈耳朵,將她拉入房中,恨恨道:“死丫頭,到底怎麽回事?”

江慈眼淚直流,欲待說出真相,可想起裴琰臨走前的威脅之言,怕他用同樣的手段對付師姐,抽泣半天,只得輕聲道:“是我貪玩,欠了相爺的銀子,只好以身抵債。”

燕霜喬心中一痛,細看江慈,見她頗有些憔悴,少了些往日的圓潤嬌美,也知她吃了不少苦頭,想起她自幼受到師父寵愛,何曾懂得人世滄桑、世態炎涼,憐惜之情大盛,將江慈攬入懷中,又替她拭去淚水,道:“好了,別哭了,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別再胡鬧便是。”

江慈依在她懷中,既感溫暖,又覺無助,索性嚎啕大哭,哭得累極,又抽噎著問燕霜喬怎麽會到京城,如何認識這位邵公子。

燕霜喬細細說來,江慈才知自己偷溜下山後,師姐大急,恰好師叔從外遊歷回來,二人合計一番,師叔向南,師姐向北,一路尋找於她。

燕霜喬記起江慈曾誇下海口,要到京城繁華之地見識一番,雖極不願回到這令母親魂傷心碎的地方,也還是入了京城。不料甫入京城,便被那邵繼宗撞傷,邵公子又十分真誠的延請大夫替她診治,大夫言道她的腿數日內不能走動太多,無奈下她才住到這邵公子家中,還拜托他替她尋找於江慈。

這夜,邵公子來邀請她往戲園子看戲,她一時心癢,禁不住勸說,便隨他到了李子園,未料竟機緣巧合,與江慈相會。

至於這位邵繼宗,燕霜喬聽他說他是兵部尚書邵子和的二公子,卻不愛武藝,好讀詩書,曾中過探花,現為國子監博士,掌全國儒學訓導之政,監管著全國的士子與科考事宜,倒也是不可小覷的人物。

江慈聽了稍稍安心,看來那大閘蟹確是為了拉攏這個兵部尚書的公子、國子監的博士,才肯賣他面子,放自己隨師姐離開。只是如何哄得師姐再在這京城呆上一段時日,自己想辦法拿到解藥後再與她離去,著實令人頭疼。

不過她天性拿得起放得下,想了一陣想不出萬全的方法,索性便不再想,加上先前哭得太累,又得脫相府那個牢籠,與親人相會,心中安寧,不過一會,便依在燕霜喬懷中睡了過去。

次日清早,燕霜喬就拖著江慈過前廳,用過早飯,見邵繼宗面帶微笑望著自己,面上微紅,猶豫良久,終步到他面前,襝衿行禮。

邵繼宗手足無措,又不好相扶,連聲道:“燕姑娘快莫如此,在下實是受之有愧。”

燕霜喬垂下頭,輕聲道:“邵公子大恩大德,我師姐妹實是無以為報,唯有日夜誠心禱告,願邵公子前程富貴,一生康寧。只是我們離家很久,也不習慣呆在這京城,需得盡早回去,特向公子辭行。”

江慈一驚,正要說話,邵繼宗忙道:“燕姑娘太客氣了,繼宗實不敢當。只是―――”

燕霜喬心中對他實是感激,柔和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輕聲道:“邵公子有話請說。”

邵繼宗站起身來,作了個揖:“繼宗不才,想請燕姑娘和江姑娘在我這府中多住上三日,讓我略盡地主之誼,三日過後,我再為燕姑娘餞行。”

燕霜喬有些猶豫,邵繼宗又道:“昨日看來,燕姑娘和江姑娘都是愛看戲曲之人,可巧,這京城最有名的戲班子,攬月樓的素煙大家今晚要上演新的曲目,聽說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劇名為《誤今生》。繼宗已訂了位子,不知燕姑娘可願給繼宗這份薄面,一同前往聽戲?”

燕霜喬正待婉拒,江慈卻大喜,她正心想著要往攬月樓見見素煙,想辦法確定她與大閘蟹及沒臉貓的真實關系,再讓她傳個話。加上她現在根本無法隨師姐離開京城,聽邵繼宗這般說,忙湊到燕霜喬耳邊道:“師姐,素煙的戲曲,唱得著實不錯,倒與你不相上下,我們就給邵公子面子,去聽聽吧。”

燕霜喬猶豫片刻,終輕輕點了點頭。邵繼宗與江慈同時露出欣喜的笑容。

這夜的攬月樓,燈火輝煌,人流湧動。京城的公子哥們聽聞素煙編了一場新戲,精彩絕倫,要於今夜首演,紛紛訂了攬月樓的位子,是夜攬月樓的一樓大堂與二樓包廂,座無虛席。

江慈知今夜能前往攬月樓看戲,整日都十分興奮,也知大閘蟹派的人時刻盯著自己,便不急著出邵府,與燕霜喬絮絮叨叨說了一日的話。待晚飯過後,三人登上馬車,往攬月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