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3頁)
漫天紛飛的大雪裏,一個身著金絲盤龍紋玄袍的人提著一把劍從寢殿中走出來。
劍刃上的血跡蜿蜒而下,在雪地裏綻開一朵朵的梅花。
他剛剛殺了人,
蕭珩目光上移,看見那人同自己生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咣當的一聲,劍刃掉在地上。
蕭珩顫抖著手,如同行屍走肉般朝著自己的住所方向走。
他將自己關在房間內一連幾天,前世他與許明舒在昭華宮相處的點點滴滴逐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記憶的最後,是他牽著許明舒的手,在一眾祝賀聲中面無表情的拜了天地。
酒過三巡,賓客退去後,蕭珩站在院內徘徊,內心一片掙紮。
恍惚間,似是聽見有女子的哭泣聲,若隱若現。
他尋聲而去,見東宮後院一處偏僻的角落裏,程鶯兒跪在哪兒不斷往火盆裏塞紙錢。
蕭珩面色凝固,一步一步走近。
聽見她念念有詞道:“姑姑,表哥愛上了仇人的女兒。她家人心狠手辣害了您一輩子,連還您清白的機會也不留,還殺了從前服侍您的宮人。”
“可是表哥就是喜歡她,喜歡到連仇恨都忘記了,如今還八擡大轎的迎她做太子妃......姑姑,鶯兒命賤,不能為您報仇雪恨,也沒辦法勸說表哥及時清醒,今夜過後鶯兒就去九泉之下同您和家人團聚......”
攥拳的雙手不斷地用力,指關節變得蒼白毫無血色。
蕭珩站在她身後,雙目猩紅。
房間內,紅燭燃燒殆盡。
許明舒端坐在床上,原本帶著期許的眸光一點點冷卻下來。
窗外天光大亮,東宮內的宮人開始新一天的勞作。
她身邊的貼身丫鬟沁竹端著洗漱的水盆走進來,在看見許明舒依舊蓋著紅蓋頭坐在床邊的,驚訝地叫出聲。
東宮服侍的宮人戰戰兢兢地立在兩側,膽子大的猶豫著上前回話。
“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他...昨夜宿在書房...今日一早擡一位程姓的女使...做妾室......”
許明舒猛地擡手掀開自己面上的紅蓋頭,手指揪著紅綢,眼中滿是怒意。
蕭珩看著他夢境中的姑娘從憤怒,到屈辱再到平靜,心臟一陣抽搐,疼得他難以喘息。
他不敢想象,前世的自己真的做出這般舉措來羞辱於她。
夢境裏,穿著大紅喜炮的許明舒掌心裏深深的幾道指甲印,精致漂亮的指甲也因為用力而斷裂,手指邊緣帶著絲絲血跡。
他好想上前捧住她的手,及時制止她。
可是眼前的景象再次天旋地轉,許明舒離他不斷遠去。
她站在遠處看著他,眼神決絕。
“蕭珩,你這樣的人沒有被愛的資格。”
分明還是那個人,還是那般輕柔的聲音,卻宛如一道驚雷,將他的世界炸得四分五裂。
蕭珩猛然間驚醒,躺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身上的裏衣早已經被汗水打濕,雙目無神的望著眼前的景象。
此時此刻,他完全可以確信,那些細碎的畫面都是曾真實存在過的景象。
他曾經那樣喜歡一個人,她也曾滿心歡喜地想嫁給他為妻。
可他卻將她弄丟了。
他動身想去尋她,卻聽聞她早已經和鄧硯塵定親下聘的消息。
所幸,許明舒還未成親,一起尚有緩和的機會。
蕭珩似是累極了,唇間蒼白毫無血色。
“小舒,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想。若是此事當真是我所為...我欠下的債必當以命來還。”
他朝許明舒走近了幾步,語氣中帶著哀求,“如你所見,程鶯兒是我血緣上的親人,是我錯了,我一時想不開借她來羞辱靖安侯府...除你之外,我從未對別人動過心......”
“小舒,求你...給我一個恕罪的機會好嗎?”
他從未這樣去求過一個人,許明舒記得當初他被蕭瑜的人打得遍體鱗傷時,也仍執拗地咬著牙一聲不吭。
蕭珩生母雖出身低賤,但他骨子裏卻是隨了光承帝。
自視清高,天潢貴胄,貴不可言。
從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低頭認錯。
她曾經怕蕭珩被碾入泥潭會心如死灰,不斷地鼓勵著他,安慰著他待養好了傷不會比任何人差。
如今回首再看,許明舒只覺得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許明舒冷笑出聲,“你說的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蕭珩瞳孔放大,
“你做的惡行,也遠遠不止這些。你既然想不起來,我幫你回憶一下。”
許明舒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父親死在返程路上,姑姑余生久伴青燈古佛、靖安侯府其余人被抄家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