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4/7頁)

“你又憑什麽證明這東西不是假的呢?”祖文顯得滿腹疑惑,有些焦躁。

龍海知道他是為十四幅拍品的緣故面子上過不去,便有意輕描淡寫道:“不要說祖爺您懷疑,就連秦伯翰都承認,真品、仿品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可百聞不如一見,現在就請您這神眼過目,一辨真假。”

龍海說著,拍響了巴掌,沖著橋下的人一番說明告知藏貨的具體位置。英傑在暗中看到:坐在橋頭的黑衣人走下來,手中持著手電。燈光的照射下,一個矮個子壯漢也從橋的另一端走過來,開始按照龍海所說的方位用手在橋拱處摸索,並且很快觸到一塊松動的磚石,兩手用力抽動,磚石開處,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在身後燈光的照射下,壯漢伸進胳膊,小心翼翼將一包東西從裏邊抱了出來。

英傑悄無聲息地隱藏在持燈人的身後,看那壯漢揭去了包裹,霎時間,裏邊露出了色彩斑斕的壁畫,表面的一張,正是那幅號稱“東方維納斯”宮女的漂亮頭像!就在這個時候,黑衣人手中的電筒突然跌落在地,在他的意識尚未作出反應的瞬間,一件帶著風聲的重物已經向他的頭部襲來,他本能地躲閃,已經太遲了,脊椎部的劇痛使他眼前一黑,整個身體像面袋子一樣壓在了手電筒上,於是周圍一片大黑暗,急得抱文物的壯漢一陣咒罵。

“笨蛋,你他媽的把蠟燭點著行不行,我什麽也看——”

壯漢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已被鋼鉗般的臂膀夾住,一陣可怕的窒息迫使他松開了雙手,一摞壁畫很快落入身後一個人的掌控之中,他驀然明白了一切,就在脖子快要被扭斷的一刻,他手中的東西也向身後晃動了一下。英傑的一只手正護著壁畫,不提防下身一涼,情知不妙,已經晚了,垂死的對手在倒地前捅了他一刀,正中腹部。幾乎就在同時,一束強光手電和一串槍聲從另一個方向射來,英傑匍匐在地,以身體護住壁畫,翻滾到了橋洞深處,隨著這震耳欲聾的聲響,周圍的碎石和土塊滾落下來,隨後是一片死一般的靜寂。

英傑此時才感到下腹部像烈火一般在燃燒,用手一摸,衣服全被濕乎乎的東西侵透了,用舌頭舔舔手指,竟然是略帶鹹味的鮮血!

似乎覺得還有肚子裏的東西膨脹出來,顯得像鼓面一樣大。好像是腸子流出來了。

再沒有比負傷更可怕的事情了,而且是處在尚未得手之時。按英傑的設想,他幹掉兩個保鏢,再用槍制服祖文和龍海——他們身後就是晃灘,在死亡的威脅下,雙方的力量對比會發生位移。如果理想,他還可以把兩個人銬在一起,捆到何濤隊長的墓前去祭奠,以此洗去了自己身背的恥辱。可剛才的一聲槍響使他的預想變得渺茫起來,因為射擊的方向在橋的更遠一側,從點射的精準度來看,對方顯然使用了夜視儀。自己怎麽會這麽蠢,竟然少算了一個人頭,這人應當是龍海手下的人。看來,吃虧就在於自己的粗心,這是何雨經常抱怨自己的。這樣想著,他翻出口袋裏的止血帶,圍著腰纏了幾圈。掙紮著立起身,覺得輕松了許多。

又是一聲槍響,打在自己的腳邊,也惹來了龍海一連串的咒罵。

“不要開槍!不能太便宜了他,要零刀削了他!”

英傑知道,龍海這是心虛,他一時還判斷不出自己是誰,更不知道是幾個人。他覺得事不宜遲,絕不能這樣耗下去,否則,在制服對方之前,自己就會流血死去。

“小子,滾出來吧,想給爺們兒玩活,你還嫩了點兒。”

“龍海、祖文你們聽著,你們已經出不去了,進來的石門關了,背後就是晃灘,現在把槍撂出來,一個個乖乖滾過來,我曾英傑還給你們算自首!”

“哈哈,原來是英傑兄弟呀,咱們不早就是一家人嘛,沒有你透風送信兒,哪能連何濤他們一勺燴呀,進了染坊下了道,就像妓女破了身,你的主子也不會相信你能從良,跟上俺們,這地下城也有你一份兒,何苦跟他們賣命呢?!”

“你們不要逼我開槍,自己乖乖過來戴銬子,我可以帶你們出去,否則只有死在這裏,我的兄弟就在周圍!”

“嘿嘿,”龍海在黑暗中笑了起來,“曾隊長,你這套把戲連梁州三歲小孩都騙不了,你今兒這叫擅自執法,想在地下城給俺們單獨了斷,想滅口洗身兒,想得倒美!我告訴你曾英傑,你的罪孽可比俺們大,連何濤也是你給害的,烏鴉站在豬身上,誰也別說誰黑,想想吧,他們給了你什麽?你在他們眼裏又算啥東西?是叛徒、敗類、一泡臭屎……”

龍海沒說完,就被一聲清脆的槍聲噎了回去。幾乎同時,一束槍彈點射過來,全打在橋下的石拱上,迸出了很亮的火星。這當兒,祖文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很亮,一點兒也沒有了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