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4/5頁)

龍海走進觀光電梯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已經大功告成,望著電梯外鱗次櫛比的大樓飛快地在腳下向上飛升,他已經開始盤算下一步該怎麽走了。就在這時,電梯間突然停了,兩個侍者模樣的人走進電梯間,一個人手中端著一個紙箱子,沒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紙箱子突然向自己倒扣過來。龍海猝不及防,頭被箱子整個罩住,連手臂也動彈不得。電梯再次滑動,而且越滑越快,眼前一片漆黑的龍海,霎時間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等龍海再度看到眼前的一切時,他已經被帶到了一座幽深的住宅裏,雖然兩邊壁燈昏暗,仍看得出這是一條裝修豪華的長廊,腳下軟綿綿的地毯足有幾厘米厚,使進來的人踏上去輕無聲息。押著他的兩個人一前一後,為首的那個已掀起了側門的一處厚厚的門簾,後面的人推了一下他的脊背。

室內是裝修考究的餐廳,燭光下,十幾個人正圍坐在長方形的餐桌邊,桌上的杯盤碗筷排放整齊,像是宴會尚未開始。坐席正中端坐著二佬,旁邊的人卻概不認識。二佬身後是一尊關公的神翕,在紅色燭光的投射下,桌邊坐的那些人一個個面目陰沉,全像墓俑一樣的神情,每個人的眼睛都在向他灼灼地看著。當他被按坐在座位上的時候,發現眼前放著一杯血一樣的紅酒,杯前擱著一把雪亮的匕首。

“今日大山幫開香堂,給你留一個位置,先喝了這杯酒。”二佬抖了一下手中的折扇,仍然是慢條斯理的腔調,但在龍海聽起來,卻含著十二分的威壓。他十分清楚今天的陣勢,但不知道對方究竟想幹什麽。他抽刀在手,很快在中指上割了一個口子,大滴的鮮血滴入杯中,一口把紅酒喝幹了。

“青山不改舊顏色,綠水常流在心中。”他按規矩說完,抿了一下嘴。

“開堂——”二佬低著嗓子喊喝,一個主事走上來,點了三炷半香火,恭恭敬敬插在關公像前,而後領念香堂。席間的人全站起來,面對著神龕裊裊升起來的青煙,齊聲吟誦:

“關聖大帝在上,一炷香敬天地,天地為大;二炷香敬父母,父母為尊;三炷香敬祖門,祖門兄弟義氣長。”禮畢眾人坐下,二佬便道:

“龍老三今天要你來,是受大爺委托開一次山務會議,香堂的規矩你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龍海頭上流出了汗。

“《香堂令》怎麽說?”

“如有不仁不義,勸戒、掛黑牌,如有不忠不誠抓光棍,還有……麻衣滾釘。”

“那你就說一說那批畫的事情,到底藏在哪裏。”

“關聖大帝在上,我確實沒有摻和這件事,若有半句假話,我甘願受罰。”

“嘿嘿,”二佬笑了笑,“這套把戲你給大陸警察耍去,你的假貨騙得了鬼佬,騙不了山堂。別人都替你頂了死罪,到頭來你還不說實話。”

“我若有一句虛話,隨山堂抓光棍滾釘……”

“那倒便宜了你。我再問你,你的地道下邊見了多少光?”

龍海愣了一下,從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簡直無法想象,二佬的信息會這樣靈通。他腦子裏馬上轉了幾道彎兒,猛然想起了那個可惡的小老漢,才明白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妙。

“我還以為是什麽事。”他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最近廠裏倉庫搞二期工程,挖基礎設施的時候撞見了墓道,土貨不多,也沒敢動。”

“說吧,土貨到底藏去了哪裏?!”二佬動了怒,臉變了色,聲音在喉頭中絲絲作響。

“二佬,天理良心,山堂規矩,對著關帝爺和俺可以賭血咒,墓道剛開了個口子,發光的根本沒見著。就是有,風聲這麽緊,俺也不敢帶呀。再說我撞上不打緊,怕的是引鬼進了香堂啊。”龍海硬撐著,他心裏在盤算,理查德那邊決不會這麽快就通了信兒,況且這鬼佬和山堂並不搭界。

“當著諸位兄台的面兒,俺龍海說句掏心窩的話,這合資企業搞進出口貿易,就是給山堂運貨找個機會。梁州地下的東西不愁,愁在無路可走。俺不明白,剛想搭座橋,自己就掉進渾湯兒洗不清了,我心裏憋屈得很哩。”龍海說著,苦著臉,還真有些淚光在眼眶裏打轉。

“嘿嘿,我看你真要嘗嘗厲害。”二佬手一招,從兩邊門沖入四個壯漢,將龍海四肢箍住,一個倒提,摜了個馬趴,若不是身下的地毯墊著,這門牙怕要給出去幾顆。

“懂吧,這叫:‘女啼一聲五神落淚,兒笑一聲驚天動地。’滾釘伺候——”

未等四人再動手,龍海瞪圓了眼睛喊叫起來。

“沙頭牧馬孤雁飛,千古帝王今何在——你們打死我,我也得死在堂主臉前!”這句口訣一出口,二佬揚手止住了眾人,走過去把他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