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噩夢重現(第2/3頁)

“我中考發揮不理想,沒考上市區的學校,托關系進了郊區的正陽中學。正陽中學離家有些距離,要換乘兩輛公交車才能到,所以我經常去學校後門的小賣部買方便面之類的當作晚飯,因為那裏還會提供開水。去得多了,和店主也就聊得多了。有一次期中考試,我物理考了五十三分,全班就我一個沒及格。那天學校有文藝晚會,我請假去小賣部買吃的,準備早點回家,但在小賣部裏沒忍住,哭了,哭得很傷心。店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離婚了,就守著這家小賣部過日子,他一直輕聲安慰我,後來竟然摟住了我。我想掙脫,但他變得很兇,用力把我按在地上,還拉上了卷簾門。我一直大喊大叫,但那天所有同學都去看晚會了,沒人來小賣部。我被他強奸了,當時我的腦子是蒙的,什麽都不知道了,只記得方便面散發出紅燒牛肉面的味道,直到現在,我一聞到那個味道就想吐。後來,他給我跪下,扇自己耳光,說自己禽獸不如,並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希望我原諒他。他還說,如果別人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被學校勸退的,家人和我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俞笑埋起頭,啜泣起來。等她發泄得差不多了,王維遞上了紙巾。“所以你沒有報警,也沒有告訴其他人?”

俞笑點了點頭。

“那他後來有沒有騷擾過你?”

“沒有,我後來再也沒從學校的後門走過。”“你懷疑,懷不上孩子是因為這個?”

“我知道這個想法很奇怪,但我確實有這樣的擔憂。”

“這個想法不奇怪,在找不到任何答案的時候,人總會把各種關聯事務都排除掉。”王維接著說,“你是怎麽看待高中這件事情的?”

“想深深地埋藏,但發現越想埋,它就越想出來。”

“那時候你有自閉、自卑或者其他區別以往的舉動或心態嗎?”

“那段時間,我非常害怕,害怕會懷孕,也害怕會被別人知道,經常睡不著,成績更差了。幾個月後,我發現除了自己內心受的傷,其他東西都沒有改變。後來我在高二時暗戀過一個男生,這在很大程度上轉移了我的注意力,給了我生活的希望。”

“你會覺得這件事情是你的責任嗎?”

“以前會覺得是,總是在無止境的假設中,假如那次物理考試我及格了會怎麽樣,假如那天我沒有請假,去觀看了學校的文藝晚會會怎麽樣,假如那天我沒有在小賣部裏哭會怎麽樣。但後來我明白這不是我的責任,我有權選擇去看不看演出,哭不哭,該負全責的是那個男人,不該是我。”俞笑說到最後哭了出來。

王維站起身,認真地說:“高中那件事,你心理建設得非常好,這種事情對一個人來說是一輩子的影響,只能盡可能去消除,不可能完全避免。從你今天說的情況來看,我個人覺得你是在轉移矛盾,沒有孩子這件事給你帶來了過大的壓力,而你又非常期待這個孩子,所以才會把注意力轉移到之前的那件事上,形成思維的死結。”

王維說完,建議俞笑去拉開窗簾。俞笑打開窗簾,陽光很刺眼,但有種別樣的舒服。

擎天集團董事會上,許久未露面的董事長做了最後的總結。他對總裁朱鶴大加贊賞,說集團在房產、酒店、外貿、投資等諸多領域業績斐然,並認為未來五年是擎天集團從華東區域性公司邁向全國性公司的關鍵時期,因此公司上下除了做好眼前的工作以外,眼光還要更遠一點,想法要更超前一點。他更認為全公司員工都應該積極提出自己的想法,如果可行,甚至可以推行“合夥人”制度。

在大家都等待董事長說出“會議結束”這幾個字時,他突然說:“朱總,可以適度曝光自己,這對我們公司都是很有利的。我看現在全國知名公司的掌門人還真個個是網紅,隨隨便便一個賭約就能上新聞頭條,成為大家熱議的話題,比我們花大價錢做廣告有用得多。”

朱鶴見縫插針地說:“董事長,我們擎天的掌門人可是您,不是我,我頂多算一個管家。”這話說得很有技術,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

董事長說:“擎天集團的未來還是要靠你們的,我年紀大了,何況剛才這話也不是我說的,是我女兒提醒我的,這個叫什麽來著,對了,叫眼球經濟。現在總裁可真不好當呀,不但對內要管理好,對外還要展示好,最好有一大批粉絲。所以朱總,那個《最時尚》雜志的采訪,你就不要推托了,我看了他們的采訪方案,非常好呀。”

朱鶴心裏有些不舒服,但並未表現出來,笑著點了點頭。

《最時尚》雜志的采訪方案是從新一線城市入手,江城作為新一線城市中的翹楚,自然會得到更多版面,而擎天集團是江城最好的本土公司,極具代表性。雖然房地產、酒店、外貿三大產業有些傳統,但隨著編輯和記者的深入挖掘,發現擎天集團竟然還是國內好幾家嶄露頭角的互聯網公司的天使輪投資人,所以這個采訪方案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非常好。他們一個月前就聯系過朱鶴,但意外遭到朱鶴的婉拒。《最時尚》想找類似的企業作為替補,發現還真沒有一家企業能像擎天集團這樣奪人眼球。最後只能通過總編輯的私人關系聯系到董事長的女兒,所以才有了董事會上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