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孩子的哭聲尖銳又響亮,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這會兒又是上工的高峰期,無論是路旁還是國營飯店內都有很多人,聽見了孩子哭鬧之後都紛紛看了過來。

無論什麽年代,吃瓜都是人們的興趣愛好。

就連飯店內吃著東西的人都捧起了碗,紛紛走到門口來蹲下來等著看熱鬧。

溫母哪曾見到過這樣哭訴的溫暖,突然之間也給她嚇懵了。

她連忙拉住了溫暖的手臂,聲音都慌了:“小暖,你什麽意思啊?你家青寒不是每個月都給你寄錢的嗎?怎麽可能連件衣服都買不起?你可別亂說!”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溫母越發有點心虛,也都忘了要裝可憐了。

溫暖聽見後背的孩子哭了,幹脆把背帶解了下來,把哭得嘩嘩叫的女兒抱在了懷裏。

溫暖抱著孩子哭訴:“媽,你掐我打我也沒用,我是真沒錢了!我沒工作沒收入的,全靠孩子他爸一個人養家。之前你說我弟要談對象,我已經把錢和票子全給你了,現在你還來找我要錢,你說我上哪給你找去?”

“媽,我還想找您要些布票和棉花票呢。馬上就要入冬了,孩子現在想做件棉襖都沒票買布料。”

溫暖記得之前溫母說過,布票和棉花票留著入冬才用,因為這個時候供銷社才會上新,秋季那會兒的都是去年的存貨。

溫暖估摸著,溫母上個月找原主要的票子應該還沒用出去。

圍觀的鄰居一聽,馬上就開始議論紛紛。

熱心的街坊還是挺多的,尤其是一些同知道當家難的婦女,當即站了出來指著溫母罵道:“大姐,哪有你這樣當媽當外婆的?你看看你外孫才這麽點大,你咋忍心讓一個嗷嗷叫的小奶娃連件衣服都沒有啊?”

“可不是,這麽小的奶娃娃,冬天要是凍著了,那可是要命的啊!”

“呸,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這麽惡毒狠心的,欺負一個奶娃娃算什麽東西?還說是孩子外婆?我看你是狼外婆吧!”

有認識溫暖的人站了出來說:“我看啊,你就欺負你家女婿常年不在家,整天過來要這個要那個的。我都見著你來過好幾回了,這眼看著馬上要入冬了,你可憐可憐孩子吧。”

“就是,你們看這孩子哭得多可憐,指不定剛剛拉拉扯扯被嚇著了。”

看孩子哭得厲害,大家就把溫暖拉到了身後,防止溫母動手動腳的,把孩子給傷著。

溫暖也順勢抱緊了孩子,站到了一旁去,用手安撫孩子的後背。

孩子感覺到溫暖的安撫,又不哭了,淚眼旺旺地擡頭看著她,然後把頭埋在溫暖的肩窩處。

可憐巴巴的,任誰見了都心軟下來。

溫母看著周圍人群的指指點點,還有各種指責,一張臉漲得通紅的,手腳無處安放。

溫母急忙解釋道:“冤枉啊!我是孩子外婆,心疼她都來不及,怎麽可能舍得欺負她呢?”

溫暖也不給她留余地,扔下一句:“媽,你要是心疼孩子,就把之前的布票先還給我吧,每人每年才六尺布票,一斤棉票的,我是真沒辦法了!”

溫母一下子就懵了,沒想到這次過來既要不到錢,還得往外給溫暖吐些票子出來。

她可不幹!

可一旁的熱心鄰居已經上前來,指著她罵道:“馬上就入冬了,你這外婆不給孩子置新衣不說,還拿孩子的布票,這說不過去啊。”

這年頭,布票棉票緊缺,每人每年都是定量的,比糧票還要珍貴。

誰家的衣服不是縫縫補補又三年。

溫母作勢擦了下眼淚,無辜喊道:“哎喲冤枉,我哪裏有票啊!要是有,我老早給孩子做幾件衣服了!”

有剛剛從供銷社出來的鄰居就站出來說:“剛剛我就在供銷社見著你了,你在排隊買布料買棉花,一看到你家女兒外孫,就急急忙忙跟過來,你肯定有票的,快把票子還給孩子吧!”

溫母向來欺善怕惡,還死要面子,這些年溫暖一直給她拿捏得死死的,也從沒反抗過,想不到今天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她出醜。

眼看著越來越多人圍了過來,看樣子今天要是不拿點東西出來,她都走不出去這條街了。

溫母不情不願地從兜裏掏掏揀揀的,剛拿出一疊票子,也沒看清是什麽,就給一旁的鄰居給搶了過去,直接塞到了溫暖的手裏,說:“同志,拿回去,這麽小的奶娃娃沒件像樣的棉襖可要怎麽過冬啊!以後可別那麽傻,什麽都給出去!”

溫母眼看著一疊子錢和票全部給拿走了,腳下差點一個趔趄!

溫暖接過熱心鄰居塞回來的錢和票子,也顧不得看是什麽票,緊緊抓住在手:“大姐,謝謝你。”

然後又擡起懷裏孩子的一條手臂,朝溫母擺了擺:“寶貝,我們趕緊謝謝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