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假發套

溫辭述的英文發音不太標準,“i”的音格外著重,使得音調聽起來和說中文時很不一樣。

就像是。

小孩子剛開始學說話,怒氣沖沖時所發出的聲音。

換了任何一個人,敢當面這麽罵莊澤野,早被他一拳錘進墻上摳都摳不下來了,然而溫辭述這句蹩腳的英文,卻像潑涼水似的瞬間將怒火給澆滅了。

甚至,還有點想笑。

溫辭述趁機把他的手甩開,滿臉冷酷地奪門而去。

門框砰的撞在墻上,發出巨大動靜,莊澤野逐漸平靜下來,不由“嘖”了一聲。

脾氣真是不小。

他搖搖頭,調轉視線看向電腦屏幕,身體忽然僵住了。

當天晚上,莊澤野心事重重地去了練習室。

Flora在星耀有間專屬練習室,面積不算大,墻面被漆成奇特的青色,上面胡亂塗鴉了一些黑點,剛好對應他們的應援色。

莊澤野和顧鳴赫每次拉筋都得去半條命,兩人是偷懶好手,趁老師不在時坐下聊天。

莊澤野說:“你有沒有覺得,溫辭述和以前像是兩個人?”

他們坐在墻角,向晚和林南之正對著鏡子練舞,林南之長了張陽光開朗小暖男的臉,流海紮了個揪揪,呼哧呼哧地蹦蹦跳跳,完全沒注意到角落。

顧鳴赫笑道:“你才發現啊,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莊澤野緊張起來,低聲問:“你知道什麽?”

顧鳴赫一臉理所當然:“他失憶後性格也變了唄,這其實很正常,我十歲跟十五歲性格還不一樣呢,醫生也說了這是心理原因。”

莊澤野差點翻白眼:“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覺得他有時候……真的像古代人嗎?”

顧鳴赫噗嗤笑噴:“你也被他傳染了?什麽古代人現代人的,等等,你告訴我這是幾。”

他豎起一根手指在莊澤野面前晃,被沒好氣地一把揮開。

“一邊兒去。”莊澤野還是煩悶:“我覺得這事有蹊蹺,我跟你說,他那個發套一直沒摘下來過,我都懷疑那是他自己的頭發。如果是真頭發的話,會不會溫辭述被掉包了?”

顧鳴赫笑得更猖獗:“神他媽自己的頭發,還掉包,你拍電視劇呢!他只是沉浸在臆想裏不願意摘罷了,你直接上手給他摘了不行嗎。阿野,你這幾天怎麽回事,別把我樂死。”

莊澤野心道,我要是上手可能會當場打起來。

顧鳴赫說:“行了行了,你也別疑心太重,我看你就是恐怖片看多了。明天欣姐不是讓我們去你那邊嗎,我幫你看看那頭套是不是真的,哎喲喂,想想就好笑,還掉包呢。”

林南之跳完舞,好奇巴巴湊過來:“你們在說什麽頭套?”

顧鳴赫嫌棄地推了推他的腦袋:“汗滴我手上了,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林南之不服氣,一個勁兒把頭上的揪揪往他手上蹭,顧鳴赫怪叫一聲起身去揍他,莊澤野依舊眉頭緊皺地坐在原地,像是思索著什麽。

向晚說:“阿野,我媽聽說辭述受傷,給他煲了份雞湯,我明天給你們帶過去。”

聞言,莊澤野收斂神色:“謝謝阿姨了,我們那裏有做飯的人,她不用特地煲湯的。”

向晚是他們當中年紀最大的,家裏條件不是很好,當年上漢東音樂學院的錢都是自己去酒吧駐唱賺的,中途又因為外婆生病去世而輟學了。後來聽說當練習生有簽約費,便帶上母親背著包一路北上,來到了燕中。

他母親有耳疾,並且還不太會說話,常年戴著助聽器。她經常來練習室給他們送吃的,莊澤野每次看見她提著塑料袋站在後門口,都有種於心不忍的感覺。

向晚笑笑:“不礙事。”

莊澤野練完舞回去已經快到十二點,他看見溫辭述房間的燈熄了,於是想著明天再試探試探。

第二天一早,他剛醒來,就聽見樓下傳來乒乒乓乓的動靜。

出去一看,鐘可欣已經到了,正在幫阿姨擺餐盤,看見他招呼道:“過來吃東西,我給你們打包了西街那家brunch,他們幾個等會兒到,吃完我們開個短會。”

開會一般是總結之前的行程,安排後面幾天的行程計劃,地點通常定在莊澤野家或者練習室,今天練習室剛好被占了。

莊澤野坐下問:“溫辭述呢?”

阿姨滿臉高興地操著□□說:“那個娃兒一早就起來了,比我還早嗦,說是出去鍛煉身體,你這個朋友長得可真俊。”

鐘可欣忍不住笑道:“這個新阿姨嘴夠甜的,嬢嬢,幫我拿一下那個調料謝謝。”

莊澤野沒空管她怎麽誇溫辭述,皺了皺眉:“他不會迷路吧?”

“就這麽幾米遠,能迷什麽路啊,你怎麽比我還操心。”鐘可欣邊撒鹽邊回道。

*

溫辭述確實出門了,不過不是去晨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