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公子啟酒壺(第3/4頁)

“我曾在鹹陽學宮學習,我知道天下統一乃是大勢。這天下已經紛亂許久,早就需要一個雄主統一,結束這幾百年的戰亂。”

“原本楚國有機會,但現在楚國變成了這樣,除非現在秦王子楚和太子政全都暴斃,秦國突然陷入王位爭奪而分裂,否則不管是楚國還是誰的什麽國,都沒機會了。”

“這一切我回楚國之前就知曉的。”公子啟對春申君道,“朱襄公有一項本事,就是看人很準。他若以友相待的人,都是這世間頂尖的賢才。楚國之中,只有春申君能與朱襄公私下喝上一場酒,也只有春申君能得朱襄公一計陽謀,讓君父冷落你。”

“你是朱襄公的友人,所以這話,我只與你說。”公子啟道,“春申君,盡力活下來吧。說不定我倆會成為一對亡命君臣。”

他再次將酒壺遞給春申君。

春申君握著酒壺許久,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不知為何,他眼睛有些濕潤,心頭有些發熱。

即便是那位被他拼命救回的主父,也未給他以如此熱意。

“好。”

春申君沒有用華麗和誠懇的措辭來表達自己的忠心,只是平靜地淡淡地如此說了一個字。

……

李牧橫刀坐在戰船船頭,手上是從楚都送來的信。

刀太好用,他已經很久不用劍了。

現在他手下的兵卒們也全都用刀,不再用劍。

“公子啟已經回楚都,與春申君相談甚歡。”李牧道,“楚國終於迎來了一位賢主,可惜太遲。”

在李牧的信紙上,密密麻麻寫著春申君和公子啟晚上庭院私會時說的話。

公子啟以為自己和春申君在開闊無人處密聊,卻不知道所謂落水屍骨無存的白頭翁,就是秦國的丞相藺贄。白頭翁的門人,也盡是秦國的探子。

李牧手中的信,大概也會送到秦王子楚那裏去。

李牧對公子啟生出了些許好感。

能看出朱襄的處境,能感慨秦王對朱襄不公的人,李牧都會對其有些好感。

李牧早就發現了此事。

朱襄自己肯定也知曉,然後他就故意讓自己變得孤僻。

怎麽會有一位秦王外戚封君,入秦近十年,居然從未參加過秦國任何一個貴族的宴請,也未在家中舉辦過任何一次招待外人的宴會?

怎麽會有人能忍著近十年不結交新朋友?與秦國所有世卿勛貴都形同陌路?

朱襄還是一介庶人的時候,還在給藺相如當門客的時候,他都能結交許多新的友人。

他在藺相如身邊,不如他入秦的時間長。但他結識了墨家和農家的首領,與荀子成為師徒,“招攬”了子楚和蔡澤,還經由廉公認識了自己。

難道秦國沒有朱襄願意結識的人嗎?

即便是韓非和李斯這兩位朱襄時常誇贊才華的人,朱襄都刻意與其保持距離,讓政兒去與他們交好。

因為朱襄說,這兩人遲早會入秦國朝堂的。

“所以朱襄確實不會被任何秦王忌憚。”李牧手一揚,信紙飛入江水中,瞬間消失在浪花間,“希望政兒……政兒繼位,朱襄也會如此。他自己選擇如此。”

朱襄不希望君臣之別損害他與子楚、政兒的感情,所以他會自己盡可能地規避這種可能。

等天下一統,朱襄滿天下種地時,恐怕就會好些了。李牧心道。

天下一統恐怕還有些年,但把楚國之事快點了結,讓朱襄離開鹹陽,朱襄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不用總圍著三兩人轉悠。

而且雪姬也想念朱襄,想與朱襄團聚。

“將軍,看到對岸了。他們好像都沒防備我們。”掌舵的兵卒前來報告,“我們是直接沖過去?”

李牧點頭。

在公元前250年,秦王子楚登基當年秋季,秦將李牧登陸長江北岸,占據多個城池,將長江三角洲徹底收入囊中。

因為楚國正在內亂,李牧此舉無人抵擋。

之後,李牧將兵馬運到長江北岸,以長江三角洲的北岸為據點,率領一支輕騎兵攻打楚國城池。

李牧這一支騎兵十分奇特,與其他戰場上的秦軍完全不同。

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攻占一座城池,並不防守,只是換馬籌糧,再把剩下的糧食分給眾人。在楚國人想要收復城池的時候,便開門去往下一個城池。

他們的行軍路線曲折無比,仿佛就在江淮平原上不斷做折返。

而蒙武和張若也渡過長江,在北岸盤踞。

李牧每次折返,都能在北岸找到補給,楚國根本無法圍剿他們。

李牧回到據點後,下一次出兵的地點也難以預料。

他總會乘船離開出兵的地方,然後沿著長江不知道從哪上岸,不知道從哪繼續出發。

楚國除非順著長江北岸橫向拉一條防線,才能防止李牧的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