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重新開始(第3/4頁)

“你問問自己,從小到大,我就真的沒有任何做得好的地方嗎?”

當然不是,這些時日以來,寧知遠已經越來越能回憶起岑致森好的一面,說岑致森一絲一毫都不在意他,的確冤枉了岑致森,只是他要的比這些更多而已。

“但我也不會否認我對你的心思,”岑致森繼續說,“我愛上了你,這是事實,這二十幾年沒人比你讓我花費的心思更多,所以我現在愛上你很奇怪嗎?但你問我到底愛你什麽,我也不知道,如果愛情能說得出來一二三四點原因,那它本身或許就沒有那麽純粹。”

“但我不愛你,”寧知遠再次強調,“你信麽?我真的不愛你。”

岑致森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說謊的痕跡,但是沒有,寧知遠從未這樣坦誠過,坦誠地說不愛他。

“我大學時選修過一門心理學課程,”寧知遠苦笑說,“那時學到了一個詞,叫Attachment、依戀心理,像剛孵化的幼鳥的印隨行為,會跟隨模仿它們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尋找對自身的認同感,人類其實也一樣,我一眼看到的人是你,在我最渴望跟人親近的幼童時代,我身邊唯一能依戀的人只有你,你就是我的印隨對象。

“所以我渴望著你,渴望成為你,我有意地挑釁你,做出種種舉動想看你為我失態失控,我還討厭你身邊的其他人,無論是誰,你的同學、朋友,你的那些小男生,我全部都討厭,可這不是愛,在依戀理論裏,我只是占有欲作祟在依戀你,你想上床想愛我,我都可以配合你,這是我的本能反應,我改不了,可我確實不愛你,我跟你玩的那些遊戲,不過是想要你也多在意我一些,僅此而已。”

他說:“哥,我也想愛你,可我根本不知道怎麽愛人,什麽是愛人,你是不是特別失望?”

岑致森聽明白了,他似乎也終於知道了寧知遠那天說的自欺欺人,是什麽意思。

跟電影裏恰恰相反,他不是用非愛情的幌子掩蓋愛情,他是知道自己沒有愛情,卻想用愛情的手段達成目的。

難過的情緒比先前更洶湧,岑致森覺得難過,甚至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不是為他自己,他為這樣說著不知道怎麽愛人的寧知遠難過。

“那麽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不是其實也是用這種方式想換得我更在意你?”他問。

寧知遠的眼睫很緩慢地眨動了一下,沒想到輕而易舉又被岑致森拆穿了。

岑致森在他身旁的座椅扶手上坐下,握住桌上的鼠標,翻看起那些照片,很多連他自己都不記得的場景,全部被寧知遠找人拍了下來。

他看著這些照片,終於肯定,他才是被寧知遠狩獵了的那一方,並非他的錯覺。

許久,岑致森再次開口:“知遠,如果不是知道我愛上了你,你是不是根本不會跟我說這些,你嘴上懷疑我不是真的愛你,其實根本篤定了我的心思,才敢將自己剖開給我看,你就是知道我聽了你說的這些,更不可能離開你,永遠都不可能再離開你,你才肯說給我聽,你根本吃定了我。”

寧知遠沒否認,在岑致森的目光再次落過來時,與他對視了片刻。

然後寧知遠笑了。

那些復雜的、低落的情緒消失殆盡,他朝後靠進座椅裏,神情瞬間松弛下來:“好吧,又被你看穿了,岑致森,你可真厲害。”

“你更厲害,”岑致森嘆道,“知遠,你甚至不是在賭,你知道我必輸無疑。”

寧知遠:“所以你輸了嗎?”

岑致森看著他,沉默數秒,終於說:“你贏了,你的確吃定了我。”

“哈。”寧知遠被他這句話取悅,愈顯開心。

岑致森看著他這樣,更覺不好受。

寧知遠說自己是瘋子,卻能用十足冷靜的語氣分析自己的心理,明明什麽都知道,知道自己的症結在哪裏,但改不了也不想改,甚至現在說出這些,也只為了讓他上鉤。

冷靜地瘋癲,比歇斯底裏更病入膏肓。

“但是知遠,”岑致森再次問他,“你怎麽就能肯定,你說的依戀和占有,一定不是愛?”

寧知遠:“你覺得是?”

岑致森:“為什麽不能是?”

寧知遠笑著:“你不是我,你怎麽知道?”

岑致森的視線流轉過他笑得不經心的眼:“你先回答我,真的討厭我身邊那些人?”

“是挺討厭的,”寧知遠靠著座椅,依舊是仰著頭的姿勢,看向他,“你身邊的人,每一個人,我都討厭,連湯書傑我都煩他,他那樣的人,明明比我更輕浮、更不知分寸,為什麽你卻能跟他做朋友?

“你的那些同學、朋友、下屬,每一個跟你關系好的人,我都嫉妒他們,嫉妒所有能得到你目光的人,岑致森,我這樣會讓你覺得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