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死神頌歌

賞南手背上留下了深可見血的牙印。

懷閃掀起眼,幽深的眸子像是片刻都未曾移開過,“神父,您別害怕,畢竟您可是聖主唯一的孩子,我不會傷害您。”

他的意思是,他咬賞南的這一口,不算傷害。

“那一家人的事情交給我,神父最好距這些事情遠一點,做做禱告,修修草坪……”懷閃疑惑,“為什麽非得摻合進這種事情?”

“主教準備怎麽做?”賞南把發痛發麻的手藏到背後,“您這麽說,一定是有辦法了?”

“我會和格尼說一聲,她比較愛管女聖子的事情,您別想著自己跑去找她,您最多只能聯系上她的執祭,但她的執祭根本就不會把一名區區神父的訴求放在眼裏,更別提代為轉達。另外,神父,您真的是博拉奇人士嗎?”懷閃的眸子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賞南,賞南被對方看得心頭一麻,只聽見懷閃繼續說,“博拉奇無人不將聖主的話奉若神的語言,更不會質疑教會內的任何規則,神父,而您,您居然在質疑聖主教,要是今天您面臨的是其他人,您的話已經足以將您處死一遍。”

“神父,再有下次,我就不會幫您了,聖主也會很歡迎他的孩子回家。”

懷閃轉身離開,他的袍子揚起來,像金色海洋中的一面白帆,他走走停停,時不時和路過的聖子和執祭們打招呼,很快消失在偏殿內。

個人力量有限,和一整個教會無異於自尋死路,神父怎麽會是這樣一個人,教皇不需要任何質疑的聲音——年輕的神父似乎並不知情,聖主教每年都會處死一批像他那樣的“勇士”,教皇稱他們為“企圖消滅聖主教的居心叵測者”。

比神父年齡大幾歲卻仍舊能被稱作是年輕主教的懷閃,以馬利維所認為的邪惡,懷閃應該趁此機會威脅神父為他當牛做馬才對,神父那樣好看,讓他做自己的男仆也並非不可。

可是,看著神父無助害怕的眼睛,哪怕明知很大幾率是偽裝的,懷閃也說不出更嚇人的話來,“再也不幫您”這樣的話,懷閃覺得已經算是窮兇極惡,威脅力度極大。夠了夠了,再重一些,可憐的神父就該哭出來了。

兔免在偏殿的門口等他,懷閃看見他,腳步略停,“執祭,您最近感覺如何呢?”

“神父很年輕,很正直,很勇敢,擁有許多人都沒有的美好品質,但神父好像不太喜歡您,可我又覺得,他對您是特別的。”兔免走在懷閃身後,評價得很認真,也自認為很公道。

“沒問你感覺神父如何。”

“哦,您是問我身上的疤痕嗎?天熱時會有些癢,最近天氣轉涼,我感覺已經好多了。謝謝主教關心。”

“別著急,”懷閃停下腳步,暮色蒼茫,黑夜會形成巨大的暗影襲來,他扭頭看向窗外,遠處還殘留著最後幾縷血紅的光線,邪惡的主教呐呐道,“很快,我就會讓你也用烙鐵一遍遍地烙在他們身上。”

兔免紋絲未動,“主教,您還沒放下嗎?”

“執祭放下了?”

“沒有。”

“那執祭是在說什麽?”

“我們不能永遠活在仇恨之中,博拉奇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我們小時候讀書的教會學校外面那家杏仁糖一直在做生意,最近還做了蘋果和檸檬口味的軟糖,但我還是覺得羊奶的最好吃,您也遇見了讓您欣賞不已的神父。我只是高興,還有讓神父真正覺得開心的事物。”兔免低著頭,他終日穿著灰色的長袍,跟在閃閃身後被送上教皇和宗主教們的餐桌時,他也是跟在閃閃身後,閃閃被割下頭顱,他要被做成火炙肉。

“執祭,”懷閃轉過身,他比瘦高的兔免矮一點兒,兔免從小就比同齡人長得快,“您還記得喜歡在頭發上綁彩線的承樂嗎?”

“吃肉一定要有奶油和糖水的榮焰焰,裙子一定要是短裙的別允,酷愛化妝的、你暗戀的人,萬米……”

懷閃一巴掌拍在兔免的後腦勺,兔免被他打得往前栽倒,步步都往前栽,主教冷漠的聲音在這個狹窄的走廊響起,他在唱歌,唱的是他們從前經常唱的詩歌,“白裙子,白茉莉,可愛的小女孩……”

小夥伴們臨死前的哭喊和歌聲一起響起,萬米被丟進大型的攪拌機,先是雙腿,再是腰腹…他稀碎的下身和姣好的臉很快融合到了一起,萬米的慘叫至今還是兔免會做的噩夢。

他蜷縮在墻角,“閃閃,別唱了,別唱了,求你了。”

“萬米……”兔免趴在地上,他袍子快掉了,後背的傷疤露出了些許在後頸,被燒灼後的皮肉擰在了一起,像是爬了幾條肉色的大蟲子在身上。

他知道閃閃已經不是人了,因為他親眼看見了閃閃的頭顱被割下來,那樣大的平直的烙鐵按在自己的後背,胸腹,大腿......青煙升起,肉被烤出焦香,下一秒,眼前就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