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雜物間位於三樓走廊盡頭。

在不停有窗玻璃被狂風擊碎的前提下,它成了這棟房子裏唯一一個絕對安全的房間,因為它是整棟房子裏唯一一個沒有大窗戶的房間。

雅芳奶奶當年裝修的時候把一樓二樓都當做教室來設計,三樓則是當做教師公寓(宿舍)來設計,所以專門騰出了這麽一個房間不做大窗,只做墻面頂端的橫向狹長小窗,加掛厚窗簾,用來放置公用物資和替換下來的家具。

其實一樓、二樓也有類似的房間,但是在洪澇災害隨時可能發生的時候,肯定是住得越高越好,沒人想往一樓跑,所以眼下大家要做的就是用最快速度把它收拾出來。

放在墻角的沙發去年被小朋友踩出了一個洞,墊個墊子應該可以睡人;進門看到的斷了一只腳的拼接床直接把床墊扔地上應該也可以睡人;搖搖晃晃的桌子塞個紙團放放魚缸和荷蘭鼠籠沒有問題;有一陣子因為老師們相互“攀比”被跑壞的跑步機……就讓它壞著吧。

張老師這個傷員慘遭“排擠”,沒人想讓他待在房間裏,於是他只能自己給自己找點事做,拿著拖把拖起外面的走廊來。

三樓走廊盡頭沒有窗戶,如果能在這裏堆點沙袋、課桌或者其他有效的阻擋物,也能隔出一個小空間來供人類或者動物生活。

尤其是他養的羊駝。

誰家寵物誰自己知道,“呆毛”碰到雅芳老師養的小馬就想沖人家吐口水,碰到咪子更是要追著人家吐口水,再不然就是空嚼嘴巴,露出牙齒給別人看一副譏諷的表情。

也就是看它在小朋友面前表現得規規矩矩,而且不知道為什麽特別熱衷於上班,不讓它上班還要生氣失落,張老師才“勉為其難”地把它帶在身邊。

這不——

他一個錯眼沒盯著,呆毛又開始作夭了。

兩只鸚鵡被關進新房間後找了個衣櫃蹲,腳爪底下的空間還沒蹲熱,就看到有只通體雪白的毛茸茸的動物歪著腦袋朝上瞧,然後擺直腦袋,抖了抖耳朵,嘴巴裏發出奇異的破裂聲。

安瀾:“……”

諾亞:“!!!”

面對陌生狼群和獵槍,他們會守護彼此的後背;但是面對這種能噴射三米遠直接把人熏死的口水攻勢,兩只鸚鵡沒有半點要為對方打掩護的意思,第一秒鐘就用行動詮釋了什麽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諾亞呼啦一聲降落到桌子上,安瀾則是使出畢生最高速度飛撲到了衣架上,驚魂未定地回頭打量。

羊駝呆毛顯然是個口水慣犯。

這一下噴出去它就知道沒有擊中,立刻又轉向衣架,虎視眈眈地張開嘴巴。

本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美、好、品、質,安瀾還沒站穩就再度起飛,精準地越過單人床,越過人體工學座椅,落在了黑鸚鵡身後。

諾亞……尖叫了一聲。

根據安瀾對他的了解,此時此刻他的內心估計很有波動,甚至還產生了某些毆打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的不法念頭。

但是還沒等兩只鸚鵡相互掐起來,呆毛又啪嗒啪嗒I地跑到了桌子邊上,逼得他們在房間裏跟這只羊駝打起了遊擊戰。

“我有個主意。”

諾亞在第六次起飛後叫道。

“我也有。”安瀾在第七次坑害他之後叫道,“一樓,小熊,咪子。”

之前兩腳獸下樓修補玻璃時他們倆因為幫不上忙反而會添亂才原地待命沒有動,現在進行的是搜索工作,會飛的動物肯定能幫上忙。

面對口水不如面對疾風。

於是等張老師拖完地回來,剛一打開門,就看到兩只鸚鵡以逃命似的速度從門裏飛掠了出來,邊飛邊喊著“咪子”和“幫忙”。

他追了兩步沒追上,只得看向了自家這只不省心的伴侶動物。

面對主人磨刀霍霍的視線,呆毛先是討好地走過來和他貼貼,被按住嘴巴之後非常沒有骨氣地低下腦袋,仿佛無事發生。

張老師挑起眉毛。

呆毛假裝四處看風景。

張老師的眉毛飛到了天花板上。

在一人一寵進行“友好交流”的時候,安瀾和諾亞已經飛快穿過半條走廊,穩住身形掠過洞開的臥室大門,收攏翅膀降落在了樓道旁。

二樓是狂風肆虐的躲避球遊戲現場,樓道裏本來就不適合飛行,眼下更是成了鳥類屠宰場,飛起來就會被風往不確定的地方撞,兩只鸚鵡都沒自大到覺得能對抗風暴,所以老老實實地采取了攀行的方式——

幸好樓梯扶手底下是雕花欄杆。

一路爬下兩轉樓梯,來到二樓平台,他們才看清楚鸚鵡教室所在的這層樓被摧殘成了什麽樣子,到處都是不斷飛舞的碎屑,安瀾只是站了幾秒鐘就不得不起跳,敏捷地踩住了……一支筆。

破損的窗口給風制造了最完美的遊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