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燒藤架

趙君珩還是面無表情,不見有半點的喜悅。

小安子頷首躬身,繼續道:“章貴人大出血險些喪命,太後傳人來問給皇子起個什麽名字。”

“險些喪命?”

趙君珩重復這一句,像沒聽見後半句叫他給剛出生的皇子取名的話。

“也就是說,還有一口氣?”

“回皇上,是的。”

“朕知道了。”趙君珩煩悶的往後坐了坐,垂眸思索半晌才繼續說:“把皇子送到宜嬪那裏,記在她的名下,以後就由她將皇子撫養長大。至於名字,既是初雪大寒之日出生的,便取名為寒,趙寒。”

這名字取得極是隨意,且趙君珩更是懶得多說,揮手便讓小安子退下去。

“皇上,那孟嬪……”

湯力新準備再提處置孟嫻湘之事,被趙君珩一個冷眼憋了回去。

“下去!”

“是。”湯力新被呵退,邁著小碎步出了禦書房。

殿外,正看見小安子打傘準備去凝月宮傳話。

他靜靜走到小安子身後,一把奪過油紙傘,收起傘面並露出輕蔑斜視著小安子道:“這才多大的雪用的著打傘嗎,慣會偷奸耍滑的,別以為你是於公公的徒弟就可以特殊。瞧我做什麽,還不快去。”

小安子沒回話,只默默走入雪中。

雪已經越下越大了,在外面站一會兒倒是沒事,但去凝月宮一來一回的若沒把傘,雪落在身上定會將衣服弄濕的,這麽冷的天濕了衣服可不好受,回來還有差事要做,晚膳前才能換班回去,這雪是沒落在湯力新身上,所以他不知道難受,又或許他本就是故意的。

因為師父去後,好多人都在說他或許會接替師父的位置當上總管太監,這些話傳到湯力新耳朵裏,叫他心裏生了芥蒂,所以總是明裏暗裏的欺負他。

不過沒關系,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湯力新不同皇上一條心,這便走不了長久。

方才湯力新同皇上說的那些話,他在門外也偷聽了一耳朵,湯力新說那些無疑是在自掘墳墓,自以為猜透了皇上的心思,實際比他師父差遠了。

師父說過,孟嬪與別人不一樣,她在皇上心裏的分量與任何人都不一樣,孟嬪又是個有謀算的人,她的將來必是不可限量的。

他信師父。

皇上將章玉妍放出來明顯是為了試探孟嬪,正是因為皇上心裏還在乎所以才這樣,否則直接將孟嬪丟在一邊不聞不問便好,何必如此。

眼下皇上與孟嬪誰也不肯低頭,但總有破冰的時候。

湯力新看不懂,所以他注定做不了皇上近侍之人。

宮道裏,有宮女剛從內務府出來,正撐傘走在小安子前頭,手裏提著兩籮的炭,口中私語嘲弄著。

“方才昭弦宮的人來領炭,內務府的人一顆都沒給還冷眼將人哄走了,真是時過境遷,好不可憐呐。”

“是啊,想想往日的孟嬪多風光,內務府有什麽好東西總是先往昭弦宮裏送,如今倒好,當初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落魄,也不知道沒有炭火燒著,這個冬天她得怎麽過,肚子裏還懷著雙生胎呢,萬一凍壞了……”

她們後面還說了些什麽,小安子已經無心再聽。

只是腳步緩緩放慢了許多,雙眼望著路面,若有所思。

*

去凝月宮的路,經過昭弦宮。

小安子遠遠瞧見一個宮女,站在昭弦宮南面的墻角後,偷偷的抹著眼淚,腕上搭著一直空空的籮筐,顯然正是去內務府取炭無功而返的那個。

孟嫻湘眼下的處境不算好,各方面都得提防,外出辦事的宮女太監也必是她信得過的人,怕有二心的人出去打著什麽壞主意回頭害了她。

想定後,他便上前去了。

宮女回身見到他,嚇的低頭忙去抹淚。

“這大冷天的,你自個兒站在這裏哭什麽,是昭弦宮裏的人?”

“回安公公,奴婢是昭弦宮的。”

小安子是於忠海的徒弟,從前見了他,旁的小太監小宮女們也都會尊稱他一聲安公公,自於忠海去後,為了巴結湯力新,旁人大多也不會將他放在眼裏,唯獨昭弦宮的小宮女還與從前一樣,沒那般勢利眼。

他知道,這都是孟嫻湘平日裏嚴苛教導的緣故。

這便更加證實了他師父的眼光,的確很好。

他耐心的寬慰,又讓小宮女哭了鼻子,說不知道該如何回去面對孟嫻湘,沒得到炭火,怕孟嫻湘熬不過去。

“這事的確難辦,我師父若在我尚且還能在我師父面前為孟嬪娘娘說上幾句,再由師父暗暗傳達給皇上。可眼下,湯總管與我沒什麽交情,以我的身份也不能直接到皇上面前去說這些。”

“不過我倒是聽說過前朝宮裏曾有個不受寵的主子,也遇到過這種情況,但她卻想到了別的辦法取暖過冬。那便是將宮裏廢舊的紅梨木桌椅等物件給燒了,燒成炭以此來供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