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怎麽才來(第2/3頁)

“沒,讓那逼崽子跑了。”

“啊你媽的,那這加班的意義是啥啊!”

“不知道啊,好蠢啊……煩。”

面無表情地經過他們,賀津行隨便找了個距離他最近的警官,告訴他三樓發現有個傷員,傷勢比較嚴重,可能需要優先處理。

在他和阿sir交代樓上情況的時候,賀然像是一陣狂風卷了進來,一路連推帶撞,穿過人群,沖他又蹦又跳地吼:“小叔!小叔!我剛才打電話問了苟安家裏,她媽媽說她剛才有打電話回家!她沒事的,只是有點害怕,但是早就順著人群逃出來了,手機在那個過程中弄丟了,她這會兒喝多了,正在朋友家——”

他喋喋不休語速很快,但難掩興奮地一口氣說完。

看上去像是大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像是慶幸剛才沒有因為自己的疏忽捅出太大的簍子。

侄子噼裏啪啦地講了一大串,賀津行聞言,禮貌地打了個手勢中斷了與阿sir的談話,這才轉過頭,沒頭沒尾地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說,她還喝酒了?”

“啊,喝了點,我生日嘛!但是沒事,也沒耽誤她順利出來啊——”

“嗯。”

賀津行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你也回去吧。”

“?”

男人平靜的面容反而讓賀然原本驟然放松的心情緊了緊,就像是敏銳的生物永遠能夠準確捕捉到空氣中微動的危險預兆。

到了嘴邊慶幸的話突然停頓,少年盯著面前其實比他年長不了多少、但輩分上實實在在略高一籌的長輩。

“怎麽了嗎?”賀然問。

“沒事,”賀津行說,“你先回家,今晚這麽亂,老爺子該為你擔心了——”

賀然緩緩地點點頭,剛想轉身走,就聽見男人不急不慢地說完了後半句。

“等事情都解決了,我親自去跟苟家商量你和苟小姐解除婚約的事情。”

低沉緩慢的聲音落地有聲。

平靜得就像是每日新聞聯播過後,一定會播報天氣的氣象員在提醒大家,明日有雨,出門請務必帶傘。

……

與此同時,遙遠的某個陰暗巷子裏。

苟大小姐並不知道在今夜混亂的夜未央,此刻有人替她吹響了自由的號角,幸運女神即將垂青她已然走向滅亡的婚約。

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朦朧的細雨。

苟安渾渾噩噩地趴在一個人結實的後背上,酒精上頭已經到達了最巔峰,她已經有點兒搞不清現在是個什麽狀況——

是在未來既定的噩夢裏。

還是在她依然是光鮮亮麗的千金小姐的現實中。

她閉著眼,白皙的雙臂蹭的都是鐵銹臟兮兮的,卻死死地環繞著前方的人。

——就像是一顆攀附纏繞蒼天大樹的寄生植物。

此時此刻背著她的人身上有汗液混雜著血腥的氣息,明明是不好聞的氣味……但苟大小姐如同最溫馴的小動物,用柔軟且冰涼的鼻尖,輕輕地蹭著那人堅硬的刀削發發碴。

蹭完了還要深深吸一口這壓根不好聞的氣味,苟安嗆得打了個噴嚏,卻固執又貪婪地又吸了一口……

柔軟的唇瓣不經意掃過在那人修長的頸脖上。

這個動作讓原本托著她臀部,不讓她往下掉的結實手臂緊了緊——

肌肉凸起,被雨水打濕的白色襯衫下,血跡原本已經被沖淡,只是又因為片刻的緊繃傷口流淌出更多的新鮮血液。

然而傷口的持有者像是豪不在乎。

……………………被當什麽阿貓阿狗吸了個夠本這件事比較讓他忍無可忍。

“別亂動。”

低沉的男音,嗓音沙啞,本就話少的人被迫對著背上的醉鬼出言警告,“扔你下去了。”

回應他的威脅的是,掛在他臂彎上的兩只光.裸的腳丫子蹬了蹬,蹭上銹跡的大拇指張開,往回一扣,結結實實地以相當柔韌性好的角度,踩在了他濕漉漉的白襯衫上。

“……”

汙臟和鐵銹蹭了上去,始作俑者卻像是惡作劇得逞,抱著他的脖子“溉嘿嘿嘿”地發笑。

胸腔的震動透過背部傳遞。

放肆的怪笑聲中,上一秒還在嚴厲發出警告的人再次陷入沉默,這次顯然是因為事情發展的荒謬程度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嚴格地來說,此時,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扔下她?

背都背得那麽遠了。

齋普區的著名筒子樓建築群就在眼前,黑色破舊的建築,路燈早已不剩幾盞幸存,綿綿細雨中,昏黃的微光在苦苦支撐。

墻上的斑駁廣告因為潮濕掉落了一些下來,連著印在墻皮上的通下水道廣告——

撕裂的墻皮痕跡,就如同這些老舊、搖搖欲墜的建築,是這座城市的傷疤。

已經接近淩晨三點,有些賣早餐出攤的人家已經亮了燈,半開的窗戶後傳來人細碎的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