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杜晨飛渾身僵硬。

盛歡似乎是故意補了這麽一句,杜晨飛從中感受到了一股戲弄,一股充滿了惡意的戲弄。

他像僵屍一樣緩緩的扭過頭去,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瞪著盛歡,不像在看一個人,而像是在看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他不知道為什麽盛歡會突然變成這樣。

在他們所有人的既定印象當中,盛歡就是個面團。

沒有家世,沒有錢財,長得還很漂亮,這樣的脆弱尤物最適合他們隨便怎麽的搓扁揉圓,盛歡似乎都不會產生怨言和脾氣。

這種軟弱孤僻的性格也給了他們大量的造謠空間,在所有盛歡缺席的場合,他們都會大肆的嘲笑盛歡的貧窮落魄,拿盛歡家庭的苦難作為炫耀自捧的談資,說盛歡很有可能是在某些夜店裏當小鴨子,甚者是一些黃色玩笑。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杜晨飛覺得盛歡不可能對這些事一無所知,但盛歡總是裝的一無所知,不曉得究竟是出於無所謂還是怯懼,只是無論是哪一種,都助長了他們這群人的囂張姿態,讓一切霸淩和傾軋都愈演愈烈。

他們從未設想過盛歡會存有這樣大的滔天惡意,畢竟盛歡在他們的階層劃分裏比孫家成的地位還不如……

癲狂的憤怒像劇毒的□□,腐蝕了杜晨飛的大部分理智,他怒吼著撲向盛歡。

盛歡站在原地,巋然不動,連眼神都沒有虛晃一下。

然而不等他靠近盛歡,一道漆黑的長影從旁側沖了出來。

沙石飛濺,如推土機一般,堅硬的平地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傾軋痕跡,盛歡只覺眼前一閃,那龐然巨物便扶搖直上天空,同時雙腳脫離地面的還有杜晨飛。

盛歡昂起頭。

就著慘白晦暗的月光,他看見了一根巨大的粗壯的動物肢體。

這觸手是純黑色的,與克拉肯那長滿了白色鱗甲的聖潔質感截然不同,足有兩人合抱之粗,表面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吸盤,方才就是這些硬質的吸盤與地面碰撞,將沙礫土石鋪陳的地面鑿的四分五裂!這觸手的根源在遙遠的地方與夜色融為一體,難以看清。

此時,這觸手矗立於半空中,肢體盤繞,像一條巨型的蟒蛇,將杜晨飛的腰和胸口絞裹在其中,吸盤緊貼著他的衣料皮膚,狠狠的吸住。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麽!!這他媽是什麽東西!!!”杜晨飛驚慌失措,他一面歇斯底裏的大叫,一面雙手亂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觸手又一層纏裹上來,將他的手並到軀幹處猛地勒緊。

杜晨飛殺豬般的嚎叫一嗓子,掙紮的更厲害了。

“盛歡!!!盛歡你他媽的是瞎了嗎!!!!你給我搭把手!!!”他因為劇烈的疼痛不適額頭青筋暴跳,由慘叫轉變成了泄憤般的賭咒,“不對!!!它為什麽不碰你!!!!是不是又是你的詭計!!!你這個小賤人!!!!你是魔鬼!!□□人!!!慫比!!!你給我等著!!!!你等我回去!!!!我要你好看!!!啊啊啊!!!”

隨著觸手的越收越緊,杜晨飛的叫聲越發不像人,嘶啞尖銳,他叫的漸漸脫力,驚恐之色在紫脹的面龐上掛墜。

“救我……盛歡!!!”他的口氣沒那麽硬氣了,眼珠子橫來橫去,氣若遊絲的祈求道:“盛歡……救命,救救我!!救救——”

盛歡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森冷慘白的譏誚。

他面無表情,身形看似巋然未動,背在腰後的手腕卻狠狠一壓,甩出一柄鋒利的軍刀。

這是他從無限集團的裝甲車上順手牽羊下來的,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刀刃泛著微藍的亞光色澤,手感和同等體積大小的匕首也略有差別,很輕,但很鋒利,揮舞時能聽見細小流暢的風聲割裂。

槍械體積太大不方便隨身攜帶且容易變成目標,小型軍刀或是匕首是絕大部分近身搏擊者最好的選擇,盛歡也不例外。

他上前一步,手指把玩著刀刃,亮給杜晨飛看。

杜晨飛的眼中閃過幾分喜色。

然而盛歡卻沒了更進一步的動作。

他一面在杜晨飛面前把玩著刀,一面似笑非笑的看著杜晨飛,一言不發,也一步不動。

杜晨飛臉上的笑意漸漸凋敝,他似乎意識到了盛歡的企圖。

“盛歡你他媽——”他害怕的渾身發抖,又氣急攻心,口沫飛濺的怒罵,“你難道想眼睜睜看著我死嗎!!!你他媽的!!!賤人!!你就是個瘋子!!!殺人犯!!!嗚嗚嗚——”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觸手纏繞上來捂住了他的口鼻。

杜晨飛的眼睛瞪得老大,瞳孔收縮成了一個針尖般的小點,直勾勾的戳在盛歡的臉上,像一條不甘的毒蛇,表情詭異至極。

盛歡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