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荒唐

李嬤嬤輕輕地將床幔撩開, 這才看見原來躺在裏面的人已經醒了,正淚眼婆娑地盯著床幔看。

見到這張熟悉的臉,李嬤嬤下意識地跪在地上, 以頭搶地。

頭磕在腳踏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都不見她呼痛半聲, 反而將褚月見從方才的感覺中,拉回過神了。

她回神後猛地坐起身,先觀察周圍,這是並未見過的房間,看完之後再將視線放在下面穩當跪著的人。

雙膝跪地,手掌朝上,以頭搶地, 標準的宮廷禮儀。

褚月見眸光微動, 開口問道:“你是什麽人?”

上頭的人並未喚她擡頭,所以李嬤嬤不敢擡。

她嚴謹地回答著上頭人的問答:“回娘子,奴婢是自幼伺候娘子的李嬤嬤。”

她半分未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正靜靜地等著上面的人喚她起身。

“起來我瞧瞧,看看眼熟不眼熟。”清麗的女聲惑意散去,帶上了懶散。

“喏。”李嬤嬤聽從地擡起頭。

床上坐著的人面容白皙, 雙眸自帶媚意,粉頰含春, 烏黑柔順的發披於身後。

美則美, 但她身著單薄的寢衣,根本掩蓋不了, 那已經是被催熟了的身子。

李嬤嬤觀後只覺得眉心一跳, 隨後便不敢再看了。

褚月見倚在床上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心中大約已經知曉是誰的人了,之前似乎是在宮中見過。

而且這般謹言慎行的模樣,除了是宮裏出來的,其他地方也做不到這般了。

褚月見的心頓時放了下去,挑眼蹙眉,緩緩出聲問道:“阿和的人?”

李嬤嬤垂下眉眼,眼觀鼻,鼻觀心道:“回娘子,奴婢是娘子的人。”

誰管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人。

“罷了,罷了。”褚月見觀她這副模樣,便知道什麽也問不出來了。

她蹙著秀麗的眉,隨意擺了手,擡手的時候頓感周身無力,頭腦還有些眩暈,便扶著額頭將頭靠在床架上。

四處都是熏香。

李嬤嬤見狀趕緊起身,上前扶著,低語道:“娘子,奴婢服侍您更衣洗漱罷,一會兒該上轎了。”

“上什麽轎?”褚月見現在只覺得頭昏腦脹的,沒有聽懂眼前的人,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被扶著往床下走,好似還踩在雲間,周身酥軟而無力,只能依靠在李嬤嬤的身上。

不如奉時雪的懷抱好。

褚月見腦海忽然閃出這個念頭,然後心尖便有些犯疼,是想人想的。

不過才離開一會兒,便有思念襲來,猶如野火燒過的荒野,野草正在瘋狂冒頭。

好想奉時雪啊。

褚月見忍著心中的思念被扶了下去,想到心尖都在犯疼。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這些人將浴桶擡進來,倒上牛乳,然後又在大紅色衣袍下點了香薰。

“下去罷。”

那些人被李嬤嬤喚了下去,再轉身將她身上的單薄寢衣褪下。

膚如凝脂,紅梅傲立,盈盈纖腰只手可握。

若說唯一的缺點,那便是身上還有歡愛後,未曾消散的痕跡。

頂著這樣一身痕跡將人送過去,李嬤嬤自覺可能沒有幾顆頭供砍的。

得想辦法將這些痕跡遮掩掉。

思此,李嬤嬤先將人放進水中,然後轉身開門出去了。

周圍都是酥如骨髓的香。

褚月見渾身無力地躺在浴桶中,眉眼被蘊濕了,神情有些恍惚。

她如今已經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了,腦海中只有奉時雪。

她想要出去找奉時雪,但沒有力氣起來,幾番嘗試後覺得委屈,忍不住扭頭哭了起來。

世上究竟是為何會有,這樣強烈的愛慕和思念啊。

軟羅紗幔下隔著,升著繚繞的水霧,如夢似幻,傳來了一聲聲輕泣。

李嬤嬤走進來便看見靠在浴桶中一身濕意的人,她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眼中閃過憐愛。

這哭著的模樣同她娘親一模一樣,甚至連經歷都這般相似,真不知世道輪回,怎麽會這般快又輪到了。

李嬤嬤立在原地,看著哭得鼻尖通紅的褚月見,心中滿是感嘆。

她上前去細細清洗著褚月見的身子,順道將那些藥膏抹在如膏的肌膚上,等到洗完之後,身上的那些痕跡也沒有了。

再次輕輕地將人扶出浴桶,放在軟椅上。

李嬤嬤取下一旁的衣服,正在認真地給她穿著,忽然聽到細小的聲音,帶著顫音開口了:“奉時雪呢?”

這人的名字李嬤嬤略有耳聞,但聽聞她這般的語氣,忽然就明白了。

原來身上的那些痕跡是這樣來的。

“娘子,以後切莫再提此人的名諱。”李嬤嬤低頭梳著頭發,低聲細語道。

褚月見此刻反應還有些慢,聽見後遲疑了半響才問出口:“為何?我喜歡他,就想喚他的名字。”

帶著一如往常般驕縱肆意,似沒有人可以命令她,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