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能給我一支煙嗎?

徐達遠笑了,扭回頭臉上表情多少有些猙獰,將帽子丟到一側的桌子上,雙手支撐審訊椅看向婁三峰。

“我為什麽要閉嘴?說到你的痛處了嗎?

你母親生下你的兩個哥哥,身體沒有恢復就懷了你,因為這個你母親身體垮了,每況愈下,而你父親沒有關心不說,還沾花惹草,更是有人上門找,這不是什麽秘密。

感覺丟人嗎?感覺替你母親不值得?你母親死了,你父親常年不在家,你成了沒人管的存在,更是要面對大院裏面所有人或是鄙夷、或是可憐、或是嫌棄的目光,自卑讓你看不到善意。

在你的眼中,這些人都對你避之不及,甚至覺得你是掃把星,可能他們的幫助和善意,在你眼中,卻成了另外的一種嘲諷方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你非常憤恨你父親。

對你的各種培養,你也覺得是對你的虐待,當然打罵一定有,你化作仇恨卻記在心底,為了逃離這一切,你沒跟別的大院裏的孩子那樣,去考大學奔一個好前程,直接去當兵。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跟隨扶助困難家庭的活動,你見到了陳剛,我們找到陳剛的照片,跟你十七八歲的時候做過對比,你們兩個除了身高,長相幾乎完全一樣,所以你見到陳剛就知道這跟你有關系。

隨後你開始調查,查起來很不容易是吧,我們調查都花費了不少時間,確認了他和他母親的存在,又是這樣一個被母親拋棄,還被送養的經歷,讓你覺得他跟你很像,都那麽孤單無助,時不時你開始接觸他。

就在2000年春節前,你聽陳剛無意間提及,他所在的批發部,竟然有那麽多的現金往來,或許你動了貪念,那時候正好是你轉業後沒多久,有時間、有車子、還有信息,只是不知道你怎麽說服陳剛的。

他將那孩子抱出來,隨後你找人送了勒索信,那把三棱軍刺是你最寶貝的東西吧,不知道你砍斷小孩子手指的時候是怎麽想的,有心慌嗎?看到孩子哭,還有那麽多血,陳剛退縮了。

你們兩個大吵一架,甚至還動了手,你倆手上都受了傷,所以留下了血跡,你無法說服陳剛滅口,賭氣自己帶著錢款離開,恐怕你還沒有走遠,就聽到了槍聲吧,這個聲音我想你不陌生是不是?

陳剛死了,他被你害死的,不知道你是否愧疚過?

之後你沉寂下來,可就在這一年你父親的事兒東窗事發,被強制轉業病退,一切那麽迅速,大院還有認識的人中傳開了,你被人指指點點。

你換了你父親的藥,或許還是眼睜睜看著他病發離世的,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南島的房產土地,怎麽落在俞秀蓮的名下?

難道是你父親想要補償,還是你為陳剛準備的後路?再或者是你覺得對陳剛愧疚,用這個方式進行補償,說說吧,再不說,恐怕真的沒機會說了。”

婁三峰沒了剛剛的暴怒,遮羞布還在的時候,你會極力的阻止。

可一旦被揭開,似乎也沒有遮掩的必要,反而變得想要去展現,此時的婁三峰,臉上沒了之前的淡然。

他閉上眼,好久沒有說話。

徐達遠沒有著急,就站在審訊椅面前,手指不斷翻動著煙盒,啪嗒啪嗒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

劉雨菲的目光,不斷在徐達遠和婁三峰身上流轉,不想漏過任何一個細節,畢竟徐達遠的審問,一般人達不到這個層次,掌控犯罪嫌疑人的心理上,雖然沒有理論知識,可實際經驗無人能及。

不知過了多久,婁三峰張開眼朝著徐達遠伸出兩根手指。

“能給我一支煙嗎?”

徐達遠掏出一支煙,在煙盒上用煙蒂敲了敲,隨後送到婁三峰嘴邊,幫他點燃。

猛吸了兩口,婁三峰被嗆的不斷咳嗽,眼淚鼻涕都下來了,不過還是沒有丟開那根煙,就這樣咳著抽著,直到燃盡,徐達遠遞過來那個當做煙灰缸的紙杯。

煙蒂丟進去,滋啦一聲化作一絲白煙,好像最後一絲抵抗消散一般,婁三峰看向徐達遠,說了句謝謝。

“雨菲,給婁三峰倒杯水。”

劉雨菲沒有說啥,起身給婁三峰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扭掉蓋子,直接給他水瓶,這是刑警隊的規矩,瓶蓋屬於危險品,萬一吞了,那就是審問事故。

婁三峰這次沒有拒絕,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半瓶,抱著水瓶緩緩說道。

“需要我從什麽時候開始說起?”

“你隨意,你想從小時候講起也行,從認識陳剛開始也行,或者從認識方悅開始,哪個時間節點都可以!”

婁三峰點點頭,緩緩講述起來。

“我對我父親,七歲之前沒什麽印象,在我五歲那年,我媽死了,她身體一直不好,我的記憶中,她跟我說的最多的就是抱怨,抱怨我父親的濫情,抱怨我兩個哥哥的早逝,抱怨因為我的出生,她的身體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