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下餌

對於她無賴的語氣, 她是服了的。

誰料永寧卻是正兒八經跟她傳授經驗,振振有詞道:“你如果不想走老四的門路,又想把這事辦成, 就唯有走東宮這條路了。

“我跟你說,像二郎那種沒經過人事的雛兒, 最容易對付。你只要把臉皮放厚一點,仗著皇嬸的身份耍流氓,他多半會為了打發你快點滾蛋而允了你的。”

崔文熙哭笑不得, “真的假的?”

永寧:“我哄你作甚?你難道忘了在春日宴上我們起哄時他的反應嗎,調侃他兩句,臉就紅得跟蝦似的, 可見是個臉皮薄的人。你若是厚著臉皮去討債,耍流氓蠻不講理, 他多半也招架不住, 嫌你煩想打發你走。”

這損招聽著委實不妥,崔文熙皺眉道:“萬一他同皇後講了這事, 那我以後還怎麽擡頭做人?”

永寧:“就怕他不講,他若是講了,便可以質問他當時何必應下這樁人情, 既然應了,事後又反悔,往後還怎麽做君主?”

崔文熙:“……”

她還想說什麽, 忽聽戲台上的銅鑼聲響起,永寧忙起身朝看台走去,說道:“我已經給你指了路, 你那點破事就別再提了, 咱們看戲。”

崔文熙應聲好, 她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意外覺得還挺好喝,忍不住贊道:“這六安茶烹得極好。”

永寧得意道:“那小子煮的茶可不比宮裏差。”

崔文熙抿嘴笑,“你又花了多少銀子買到手的?”

永寧扭頭看向她,“你可莫要給我捅了出去,這會兒我都不敢把他帶回府,養在外頭呢,怕又被大郎那不孝子給我打死了。”

崔文熙哭笑不得,“我看你呀,跟四郎一樣。”

永寧:“誰規定的守寡就不能養面首了?”頓了頓,“你若不服氣,也可以養,反正和離了也沒人約束你,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哪還需要去受男人的氣?”

崔文熙起身走到她旁邊坐下,視線落到戲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搖團扇,“你這建議倒是不錯,誰不喜歡年輕貌美的小郎君呢,逗起來可有意思了,還不會給你添堵,就像養小奶狗似的,高興了就哄一哄,不高興了就扔一邊,他還不敢咬你,怕你不要他了。”

聽到這番話,永寧頗覺詫異,“沒想你崔長月還挺懂的。”

崔文熙斜睨她,“都是過來人,我不過比你多要點臉面罷了,那档子事,又不是只有男人才會玩兒。”

永寧笑著指了指她,“我就喜歡你放蕩不羈的樣子,聖潔者墮落,若是放下了骨子裏的端莊,哪個男人受得了?”

兩人就面首這個話題嘮著,忽聽婢女來報,說西伯侯家的袁五郎前來拜見。

永寧皺眉道:“那混小子來湊什麽熱鬧?”

崔文熙也聽過袁五郎的名聲,京中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也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主兒,方才烹茶的那小郎君就是從他手裏弄來的。

永寧給了個面子,不耐煩地揮手,婢女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袁五郎進包廂拜見,涎著臉笑眯眯道:“晚輩袁雲之拜見長公主。”瞧見她身邊的崔文熙,又趕忙道,“原來慶王妃也在,晚輩拜見慶王妃。”

崔文熙沒有理他,不屑與這等鼠輩為伍。

永寧問道:“你這小子跑這兒來作甚,莫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娘子了?”

袁五郎忙應道:“不敢不敢,有長公主在,五郎不敢鬧事。”

永寧嗤笑一聲。

袁五郎偷偷地瞥了一眼坐在她身邊的女郎。

永寧四十有余,崔文熙才僅僅二十四歲,且生得溫婉秀美,通身都是端方貴氣,一派不可褻瀆的氣勢。

可越是這樣的女郎,才越抓男人的心。

現在聽說那女郎在跟慶王鬧和離,一旦她失了仰仗,不免讓他們這些喜歡偷腥的浪子上心惦記,今兒偷偷瞧了一眼,那風雅神韻,委實叫人心癢。

永寧是情場上的老油條,早就窺透了他的齷齪心思,嫌惡道:“沒事就滾出去,莫要在這兒礙我的眼。”

袁五郎不敢惹惱她,賠笑道:“長公主若有吩咐盡管差使,五郎就在樓下。”

永寧不耐煩揮手,袁五郎畢恭畢敬地退下了。

待他離去後,崔文熙嫌棄道:“這等鼠輩,阿姐卻與其廝混,委實跌了身份。”

永寧:“你還真當我瞧得上眼呀,不過是看在西伯侯府的顏面逢場作戲罷了。”停頓片刻,“你瞧見方才那混小子偷瞄你的眼神了嗎?”

崔文熙皺眉,沒有答話。

永寧:“以後你失了仰仗,像他們這等紈絝浪人,總會想法子來偷腥的,到時候我看你怎麽防。”

崔文熙垂首不語。

永寧繼續道:“世道險惡,縱使你有國公府做後盾,除非你寄住在娘家,若是在外頭,總少不了是非。況且還是這些有身份的紈絝,京中各路權貴盤根錯節,你若是把他們傷著了,指不定反咬你一口,罵你浪蕩勾引不為正,叫你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