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打鐵鋪(第2/3頁)

他收拾完東西,指揮盧舟把床上的土掃幹凈,拉著弟弟睡覺,“你往那邊點,熱。”

盧舟往床裏挪挪,又挪挪,貼上墻。他哥四仰八叉地占了大半的土炕。今天也不嫌床硬硌人,沒有翻來覆去,躺下不到一刻鐘就呼呼大睡。盧舟等了等,聽盧栩睡熟了,爬起來拽毯子給盧栩蓋好,坐在盧栩邊盤腿撐著下巴發愁,哎,他什麽時候才能長大,怎麽才能賺錢?

盧栩又花了好幾天上午趕早市,中午去酒肆,下午走街串巷吆喝宣傳,慢慢積攢客源,若下午剩下了,他照舊到酒肆寄賣。酒肆掌櫃賣了幾天生意尚可,便叫他中午多留些田螺下午就寄放在店裏賣。

盧栩手腳磨出繭子,山路上桑葚徹底被他薅光,也還清了姑姑家債。

田螺生意也漸漸穩定到一日賣出二百多份,盧栩開始琢磨些別的生意。左右他推車還空著一半,還能再賣點別的。

這天有熟客家裏來親戚,一早買了他小半的田螺,他賣得順利,中午在酒肆就賣完了。見時間還早,盧栩推車到縣裏的鐵匠鋪看看。

鐵鋪都是官營的,入了工籍,在當地登記造冊,以後代代都得打鐵,他們這小地方鐵匠少,朝廷征兵打仗又征調各地鐵匠去打兵器,這會兒就一個老頭帶著小兒子營業,鋪子門口掛著個“成造田器”的牌子。

鐵是稀罕物件,以前買把菜刀都要登記造冊,盧栩不知道他的鐵鍋大業能不能成。

總得碰碰運氣。

主要是他的陶鍋炒菜壞得太快了,別說元蔓娘心疼,他看著也挺心疼的。

老頭正在打鋤頭,見他便問:“小郎君要打什麽?”

盧栩撓撓鼻尖,“鍋您能打麽?”

老頭怔了怔,“打什麽?”

盧栩:“鐵鍋。”

他比劃著土灶大鍋和平底鍋,“要這麽大,這麽深,底要收這麽小,再要個平底淺的。”

一個炒,一個煎,炒個菜,烙個餅,齊全了。

老頭沉吟,“你說這鍋我沒打過,不知道能不能行。我試試吧。”

盧栩喜不自勝,“行!”

老頭拿一對木牌子分別用刀刻一個圓和一道印,拿印泥印了手印遞給他,“這要用不少料,你先給一兩定金,銀子糧食都行,不要銅錢。”

盧栩剛換了銀子,拿碎銀換了木牌,和老頭約定好了時間高高興興走了。

他到雜貨鋪補買了好了油鹽調料,忽然回過味來。

鐵好歹也是戰略物資,他要那麽大個鍋鐵匠就答應了?不是騙他銀子吧?

盧栩不放心,又推車找回來。

老鐵匠見他回來了還挺納悶,盧栩一問,把鐵匠問笑了,“我祖上五輩在觀陽打鐵,就一兩銀子,我還能跑嘍?你看看你的牌子,畫一道就是一兩銀子,坑不了你。”

被笑了盧栩也不害臊,他看看木牌大概明白了,圓代表他定的鍋,一橫杠是一兩銀,還挺簡單。他繼續問:“我聽說到處缺鐵,別說我做這麽大口鍋,前陣子買鋤頭都買不上呢。”

老鐵匠:“可不是呢,不光咱們觀陽缺,哪都缺,打仗要鐵,耕田也要鐵,朝廷派人到處找礦,現在不一樣了,就咱們鄰縣就發現好大座鐵山,給觀陽批下來不少呢。”

盧栩琢磨著還是哪不大對,想不通便不想,知道他鐵鍋有著落了就行。

盧栩揣好木牌和鐵匠道別,推車回家。

路上經過賭坊,姓宋倆混混在外面嗑瓜子,見著他活見了鬼似的。盧栩朝他們笑笑,張嘴無聲罵了句“傻逼”,拱拱手推著車吹著口哨優哉遊哉出城。

宋六問:“他是不是罵咱們呢?”

宋七搖頭:“沒聽清。”

宋六:“準是罵咱們呢!老三怎麽搞的,怎麽還把他放縣裏來了?”

宋六扔了瓜子,“走,找老三去!”

他興師問罪地跑到船幫,進門就喊,“三哥,我給你提那麽大個豬頭一壇子酒,你是嫌少?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我了?”

宋三正和人說事,聞言皺眉,“沒見著有客人,嚷嚷什麽?”

宋六拱拱手,笑道:“對不住了裘爺,簾子遮著,沒看著您。”

裘立松也朝他拱拱手,“不礙事,我這也說完了,不耽擱三爺了。”

宋三客客氣氣把人送出去,回來見宋六歪坐在椅子上吃茶點,沒個正形。

宋六吐口茶沫,“姓裘的找你什麽事?瞧他那一雙草鞋跟誰裝狠呢,踩一地泥,呸。”

宋三懶得搭理他,“他兄弟想打魚,求咱們給個方便。”

宋六一聽不樂意了,“河是咱們家的憑什麽給他們方便。”

宋三沉了臉罵他:“河是官家的!出去瞎說八道給大哥二哥惹了麻煩你就等著挨收拾吧。”

宋六撇嘴:“我又不當著姓羅的說。不就仗著家裏出了個縣尉,又不是什麽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