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3/4頁)

裴公子心柔成水,側過臉,在她臉頰輕輕吻一下。

珠珠立刻探著腦袋,興奮含住他的嘴唇,又去夠他的舌頭,小狗一樣興沖沖非把人家的舌頭叼到自己嘴巴裏親來咬去,美郎君喘不上氣,也推拒不過她,帶著清苦佛香的口涎無法自抑從唇邊泌出來,像春漿玉露,被貪紅了眼的小王八鳥亂七八糟全舔幹凈。

珠珠纏著裴公子胡鬧好一段日子,每天甜甜蜜蜜叫人家老婆,後來有天在外面追殺人過街串巷時候聽見花船裏的美人嬌滴滴叫郎君相公,她回來也興沖沖亂叫郎君相公,有時候還扒著郎君衣領邊舔他耳朵邊高興胡叫情哥哥好叔叔

——反正她沒有哥,也沒有叔,她胡說八道連眼皮子都不眨的。

可裴公子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前半輩子清心寡淡,靜如止水,誰知道臨了臨了,竟碰上這麽個小冤家,潑賴又好生可愛,真要把他的魂命兒都吸了去。

裴公子對小壞鳥實在嬌寵縱容,幾乎沒有下限,嬌縱到連珠珠都有點心虛了,尤其百草堂的大夫過來給裴公子請脈,驚喜先說裴公子身體大好多了,但又憂慮說還得戒酒戒色繼續好生將養。

裴公子身體變好是理所當然的,甚至他恢復的速度在珠珠看來還是慢的,六七朵桃花已經吃了小半,他的腿疾只好了一些、但還不能像常人隨意站起來,而且雖說不吐血了,時不時也還會咳嗽。

九重天的桃花枝在這人間無異於神藥,按理說功效該更好才對,珠珠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總纏著他瞎鬧,才讓他恢復慢的。

珠珠聽著大夫著重強調的“戒酒戒色”,心虛得不行,之後好幾天都躲著裴公子走,怕自己又撲上去耍流氓。

裴公子當然察覺到,他好笑又憐愛,說沒事叫珠珠過來,珠珠也不肯過去,他沒奈何,就說帶她出去走走。

快臨近冬天了,大乾崇尚佛教,世人有冬日禮佛的舊俗,冬至前幾天,裴公子就帶珠珠去萬佛寺上香。

一大早,清平樓幾個高壯的侍仆就去套了馬車,樓裏今日沒課業排班的孩子都歡呼跑出來,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都去。

裴禹照例在裴公子馬車外守著等吩咐,鐘姑娘在後面照顧孩子們,出發的時候,珠珠掀著窗簾看不知何時十幾個侍仆牽馬來,陸續護圍在馬車邊。

那十幾個侍仆身材高大健碩,平日沉默寡言、神出鬼沒,說是樓裏請的護院,但其實珠珠發現他們大多時候只守在梵華樓外,根本只護衛裴公子一個人。

“這些人肌肉虬結,體內氣脈沉穩渾厚,是非二三十年日日苦練不出的練家子,絕對的江湖一流高手。”符玉不由感慨,說:“看來這位裴公子的確有不一般的大身世,也許你可以問問他。”

珠珠若有所思。

門簾被掀開,裴公子被小童小心攙扶著走進來,因著天冷出門,他披著家裏已有些日子沒穿的厚絨裘,拿漆檀手爐,鴉鬢淺瞳,清淡溫潤如玉,還在微微咳嗽。

珠珠立刻先把這事拋到腦後,跑去摟他的腰身,她整個人都像個小火爐,抱著她連手爐都不必用了,裴公子忍不住笑,坐到軟墊去,珠珠自發爬到他腿上坐著,勾著他脖子。

裴公子溫柔抱著他家的小妖怪寶貝,心裏說不出的踏實,但他踏實,小妖怪不踏實,挪了挪屁股換個舒服的姿勢,又撅著嘴巴來親他的臉頰。

珠珠邊蹭膩他,邊說:“我聽說你後日要去一個什麽春花樓。”

裴公子給她膩纏得氣息難穩,雙目也不由漸漸迷離昏沉,失了往日的從容平定:“後日王家老太爺壽宴,王老爺包了春香花日樓做喜席,準備同時宴請江南提督。”

“江南提督。”珠珠突然說:“他姓什麽?”

“如今的江南提督姓馬。”裴公子睜開眼目:“怎麽問這個。”

珠珠臉色一點異樣沒有,笑嘻嘻:“隨便問問,他和你有仇嗎?”

裴公子神色清淺,摸了摸她頭發:“我只一個樂師,怎麽會與那等朝廷大員有恩怨,不過是彈彈曲子。”

珠珠轉了轉眼睛,瞅著他:“真的嗎?”

裴公子看著她,好半響,頗為無奈地笑:“你呀,哪學得這樣機謹多疑。”

珠珠一聽就知道果然他有大秘密,但不大情願說,她撒嬌還想追問,正在親呢間,突然傳來無數破風聲。

珠珠想都沒想摟著裴公子往旁邊倒,幾支淬毒的箭穿透馬車射進來,下一刻竟從街兩邊沖來無數蒙面黑衣刺客。

“公子!”

“護駕——”

裴禹尖叫聲響起,十幾個守在馬車邊高大寡言的侍仆突然露出暴起,竟不知從哪兒拔出武器向那群刺客殺去。

一道彎勾尖匕向裴公子刺來,珠珠一把抽出本命劍撞碎,看見不遠處那為首黑衣蒙面刺客標志性的血腥蛇瞳。